第八章

哑ba手里拿着那张条子，走过去拽住村干bu王胖孩。

哑ba比画着的意思是：你打了条子的，怎么说把人带走就带走了，要你这村干buzuo啥？

王胖孩说：“说，说！你明明会说话，要我拐着弯子办事，你要是早说话，咱还用打条子？”

哑ba半天憋得脸儿通红了才憋chu一个字：“不。”

王胖孩说：“那你现在是哪里在发声儿？”

哑ba就哭了，低着tou看着自己的脚尖尖，十年了，哑ba失语了，很难面对一张嘴ba迎chu一句话来，她的话被切断了，十年来过的日子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疼痛和绝望。韩冲爹走过去拉了小书的手和王胖孩说：“要她跟着个杀人犯逃命，还要说话，绝了话就好！”外面传得哑ba会说话，但哑ba还是不说话。

韩冲爹找来村上的一个人要他来看一天粉房，他想进城里去看看韩冲。

韩冲爹说：“你只用把火看好，不要让火灭了，火好粉才好干透，下来的粉面才不怕老浆臭，老浆臭的粉面不chu货，还不够jing1到，谁也不想要。午后喂一次猪，七八tou猪要吃三桶粉渣，你zuo好这两项就好了，我搭黑就会回来。”

韩冲爹第二天就进了城里。在看守所里见到了韩冲，知dao还在调查中。韩冲的雷guan从哪里来的？琴hua给的。琴hua的雷guan从哪里来的，发兴从矿上取回来的。发兴从矿上哪里拿的，从他的保guan儿子的仓库里找的。这样下来一件事情就拉长了战线。现如今才调查到了矿上，发兴的儿也被看守起来了。

韩冲问他爹粉房的事情，他爹说：“好好，都好。那哑ba是真会说话。”

韩冲说：“会说话就好。”

韩冲爹瞅了韩冲一yan没吭声。

韩冲觉得有一句话憋在嘴里想说，却又不知dao该怎么说，就说了：“回去安顿哑ba，就说我要她说话！”

韩冲爹啥话也没有说，点了一下tou扭shen走了。

回到岸山坪，看到家hu都黑了灯了，唯有粉房亮着灯，村人正把火上烤的粉往下卸，一块一块的打碎。村人的shen影映在墙上像个小山包。一伸一缩的，在黑黝黝的山梁上看着这么点儿光亮，这么点儿晃动的影子，心里酸酸的，那个人就是我啊，我在替我儿子还债呢。

韩冲爹掏chu两合烟走进门放到磨ding上，说：“小老弟，舀一锅浆拿两包烟，我搭黑了，你也辛苦了。”村人说：“谁家里不遇给难事，说啥客气话嘛。”

韩冲爹觉得门外有个东西晃，反shen走chu去，看到是哑ba。韩冲爹看着哑ba半天说了一句：“韩冲要你说话。”

月光下，哑ba的嘴chun蠕动着，她gan到了一zhong前所为有的东西撞击着她的houguan，她zuo了一个噩梦，突然的就被一个人叫醒了，那zhong生死两茫茫的无情的隔离随即就相通了。

秋天的尾声是悄无声息的。蚕全bu上了架，蚕在谷草上织茧，哑ba看蚕吐丝看累了想到外面走走。因为长年闭门在家，很少到山间野地晃dang，shen秋是个什么样子她还真是不怎么样知dao。山tou上的yang光由赤红褪成了淡黄，抱了孩子站在崖tou上望，看到所有在地里劳作的农民脸上挂了喜悦se彩。哑ba想，在地里劳动真好啊。四chu1看去，但见天穹明净高远，少许白云似有若无，望过去显得开阔而清shuang。之后山风涌动凉意渐生。她在粉房里看着驴磨着泡ruan的玉茭从磨yan里碎成浆磨下来，就是看不到韩冲。看到岸山坪的人们一挑一挑的往家挑粮食，就是没有韩冲。哑ba的心里颤颤地有说不chu来的东西梗在houtou。哑ba回tou教孩子说话，哑ba说：“爷爷。”

孩子说：“爷爷。”

秋雨开始下了，绵绵密密的下个不停，泥脚、墙gen、屋子里淤满霉味和chao气。天晴的时候，屋外有yang光照进来，哑ba不叫哑ba了叫红霞，现在红霞看到外面的yang光是金se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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