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所一同：饥而，寒而，劳而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 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目辨白黑恶，耳辨声音清浊，辨酸 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骨肤理辨寒暑疾养，是又人之所常生而有也，是无待而 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可以为尧禹，可以为桀跖，可以为工匠，可以为农贾， 在埶注错习俗之所积耳。是又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 为尧禹则常安荣，为桀跖则常危辱；为尧禹则常愉佚，为工匠农贾则常烦劳；然而 人力为此，而寡为彼，何也？曰：陋也。尧禹者，非生而者也，夫起于变故，成 乎修为，待尽而后备者也。人之生固小人，无师无法则唯利之见耳。人之生固小人， 又以遇世，得俗，是以小重小也，以得也。君非得埶以临之，则无由得 开内焉。今是人之腹，安知礼义？安知辞让？安知廉耻隅积？亦呥呥而嚼，乡乡 而饱已矣。人无师无法，则其心正其腹也。今使人生而未尝睹刍豢稻粱也，惟菽 藿糟糠之为睹，则以至足为在此也，俄而粲然有秉刍豢稻梁而至者，则瞲然视之曰： 此何怪也？彼臭之而嗛于鼻，尝之而甘于，之而安于，则莫不弃此而取彼矣。 今以夫先王之，仁义之统，以相群居，以相持养，以相藩饰，以相安固邪。以夫 桀跖之，是其为相县也，几直夫刍豢稻梁之县糟糠尔哉！然而人力为此，而寡为 彼，何也？曰：陋也。陋也者，天下之公患也，人之大殃大害也。故曰：仁者好告 示人。告之、示之、靡之、儇之、鈆之、重之，则夫者俄且通也，陋者俄且僩也， 愚者俄且知也。是若不行，则汤武在上曷益？桀纣在上曷损？汤武存，则天下从而 治，桀纣存，则天下从而。如是者，岂非人之情，固可与如此，可与如彼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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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不安也。故君其常，而小人其怪。

夫贵为天，富有天下，是人情之所同也；然则从人之，则埶不能容， 不能赡也。故先王案为之制礼义以分之，使有贵贱之等，长幼之差，知愚能不能之 分，皆使人载其事，而各得其宜。然后使谷禄多少厚薄之称，是夫群居和一之也。 故仁人在上，则农以力尽田，贾以察尽财，百工以巧尽械，士大夫以上至于公侯， 莫不以仁厚知能尽官职。夫是之谓至平。故或禄天下，而不自以为多，或监门御旅， 抱关击柝，而不自以为寡。故曰：“斩而齐，枉而顺，不同而一。”夫是之谓人。 诗曰：“受小共大共，为下国骏蒙。”此之谓也。

骄傲轻慢，是人的祸殃；恭敬谦逊，可以屏除各兵的残杀，可见即使有戈矛的尖刺，也不如恭敬谦逊的厉害。所以和别人说善意的话，比给他穿件衣服还温；用恶语伤人，就比矛戟刺得还。所以磅礴宽广的大地，不能踩在它上面，并不是因为地面不安稳；踮着脚没有地方可以踩下去的原因，都在于说话伤了人啊。大路很拥挤，小路又危险，即使想不谨慎，又好像有什么迫使其非谨慎不可。

人之情，有刍豢，衣有文绣，行有舆，又夫余财蓄积之富也；然 而穷年累世不知不足，是人之情也。今人之生也，方知畜狗猪彘，又蓄羊，然 而不敢有酒；余刀布，有囷窌，然而衣不敢有丝帛；约者有筐箧之藏，然而行 不敢有舆。是何也？非不也，几不长虑顾后，而恐无以继之故也？于是又节用 御，收歛蓄藏以继之也。是于己长虑顾后，几不甚善矣哉！今夫偷生浅知之属， 曾此而不知也，粮大侈，不顾其后，俄则屈安穷矣。是其所以不免于冻饿，瓢 为沟壑中瘠者也。况夫先王之，仁义之统，诗书礼乐之分乎！彼固为天下之大 虑也，将为天下生民之属，长虑顾后而保万世也。其长矣，其温厚矣，其功盛姚 远矣，非顺孰修为之君，莫之能知也。故曰：短绠不可以汲井之泉，知不几者 不可与及圣人之言。夫诗书礼乐之分，固非庸人之所知也。故曰：一之而可再也， 有之而可久也，广之而可通也，虑之而可安也，反鈆察之而俞可好也。以治情则利， 以为名则荣，以群则和，以独则足，乐意者其是邪！

痛快一时却导致死亡的，是由于忿怒；明察一切而遭到残害的，是由于嫉妒；知识渊博而境困厄的，是由于毁谤；想要澄清而愈来愈混沌，是由于；供养款待别人而情越来越淡薄，是由于待人接不当；能言善辩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