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老古河穿越施工现场赶回来的，脚底下还沾着老古河畔的黄泥。毫无准备的肖明川，见了韩学仁就问要他汇报什么？韩学仁心里为难，但脸上却是不破绽，说这次汇报，主要是以施工单位为主，咱们项目看情况，可讲可不讲。说肖明川一开始并没有被列召见名单，后来了召见名单，这都与郭梓沁和韩学仁有关。那会儿郭梓沁正好在车西，碰上了集团公司领导。郭梓沁与资装备局局长关系不错，当资装备局局长把他引见给卢德森加印象时，在一旁的韩学仁了一句话，说庙线上有两名集团公司派下来锻炼的后备局级，卢德森就问另一个是谁，今天来了吗？韩学仁就说另一个叫肖明川，今天去施工现场了没来，于是卢德森也不知怎么的就来兴趣，问韩学仁，肖明川是不是就是那个懂乒乓球裁判的肖明川？韩学仁连连，说正是正是，他有国家颁发的裁判资格证书，卢德森就让韩学仁把肖明川叫来见见。韩学仁有些为难了，他原以为卢德森拿肖明川磨磨牙就过去了，没想到卢德森真要见肖明川，便责怪自己这张嘴多事。没办法，韩学仁只得着跟肖明川联系。当然了，韩学仁不能跟肖明川说卢副总经理要召见你，那样说不合适，副级与正级之间，隔着好几个锅台呢，于是他给肖明川到场的名分是工作汇报人。

虽说卢德森是国企领导，但副级份摆在那儿呢，县委书记任国田自然不敢怠慢，动用了警力在县委招待所四周警戒，他本人还以庙输油工程协作伙伴的份参加了汇报会。准备向集团公司领导汇报的人，正像韩学仁那会儿跟肖明川说的那样，大多来自各乙方施工单位，有六七家吧。汇报会开始后，主持汇报会的唐总经理，再三提醒下面将要汇报的乙方单位，发言一定要练，节约时间，少说假话大话空话。然而乙方的几个汇报人，抡开后嘴接嘴，一路张下去，差一家还没登台亮相，规定的汇报时间就用光了，搞得准备压轴的韩学仁压了个无声轴。不过韩学仁对这个结局还是满意，省事了，但脸上还是几许让人观赏的一次失望。散会后，老周和小孟张罗各位领导和同志们到外面的坛前照合影，老周使的是数码相机，小孟手里掂着一台尼康机，两人都忙了一汗。

开午宴的时候，肖明川和郭梓沁都没能坐到卢德森那张主宾桌上。酒席中途，肖明川瞅准一个时机，抢在郭梓沁前面凑过去给集团公司各位领导敬酒，正忙着跟别人说话的卢德森，好像都没正看他一下，全然没有了那会儿叫他来见见面的兴趣。当然了，肖明川并不知自己是怎么来的，所以他对卢副总经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人家是副级领导，能跟自己举一下杯，就算是放下架了，够意思了。后来郭梓沁过去给卢副总经理敬酒时，肖明川留意了一下，卢副总经理也只是举了一下酒杯，倒是那几个局长副局长什么的，喝郭梓沁的敬酒时，比刚才喝自己的敬酒闹几分。就这，肖明川也不怨什么，自己跟那几个局长副局长虽说都不面生，但情有限。

下午，集团公司领导们要去施工现场问，韩学仁就在肖明川辖的地段内选了石崖畔村，在郭梓沁负责的区域里挑选了岔弯村，这两个村相邻。洪上县境内，地貌多变，到了石崖畔村和岔弯村这一带，黄土塬的特征淡化了，耸起的不再是梁和峁，而是绿稀薄的石灰山，因而这一带穷得名。发了，浩浩的车队，像一条正在舞动的铁龙，扭着来到了岔弯村。这里的施工队，正在赶工程度。前几天拉来的，防腐质量有问题，被场站监理挡了回去，所以误了工期。场面够闹，领导们听了施工单位负责人介绍了一下工程度等情况后，就分找一线职工握手问，卢德森大声吆喝人，把带来的问品分发到工人手上。老周和小孟，在人堆里挤来挤去，脸上汗涔涔。有人把卢德森引到了沟旁接见焊工。卢德森蹲下来，刚要往沟里伸手，就笑了，因为沟很，他就是借一条胳膊来，也握不到沟底女焊工的手，于是问就省去了握手这个环节。女焊工一工作服，护罩，手持焊枪，沟的暗罩在她脸上，而她的脸又在往上仰，这样一来，她的五官看上去拥挤得不行。卢德森抓了一把黄土，着，开始问女焊工姓名、岁数和婚姻情况，接着又问想不想家？吃得消吃不消？收都跟哪些数字挂钩？女焊工一一回答，笑容始终挂在挤得变形的五官上。卢德森把攥来的黄土球放到地上，拍拍手，站起来说，辛苦你们了，庙线能不能如期完工，就全看你们的了，我代表集团公司领导，再次激你们，大家辛苦了！卢德森周围的人，喊了号似的啪啪鼓掌，而沟里的女焊工，像是给掌声吓着了，不住地缩脖。卢德森挥手说，再见了，小佟，是叫小佟吧？谢谢首长，我是小佟！沟里的女焊工挥着焊枪说，那我就活了首长，少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