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有什么事，也不能当回事呀。

那会儿在医院里，一个老大夫给肖明川看了脚，老大夫说问题不大，骨和韧带什么的未受损伤，脚是因为组织拉伤，吃些常用药，休养一阵就没事了。肖明川默许了老大夫的诊断，但郭梓沁还是建议肖明川拍个片，肖明川就又拿不定主意了，为难地看着老大夫，老大夫笑着说，看得你们是公费医疗，不过我们医院也有医疗制度，再就是我有自己的医德底线。放心回去吧，时吃药就可以了。

郭梓沁背着手，瞄了一地上的盆，肖明川便把盆端到一边，然后拿来烟让郭梓沁。郭梓沁接过烟说，没地方去呀，在考小组找咱们谈话之前，我想到你这里来最合适，一来可以问候你，二来就是避嫌。肖明川送来火，讪笑，你就拿我找乐吧郭，反正你找我乐的资本，这回一辈也使用不完。郭梓沁，你这是说哪去了肖，什么资本不资本的，还一辈，不就是扛着你，跑了那么几步嘛，充其量是一场猪八戒背媳妇的趣味游戏。肖明川生生地笑，我是没话可说了，你就自己说吧郭。郭梓沁摊开两手说，你肖要是再这么跟我客气，我可就有负担了。说完从兜里掏肖明川看脚的病历递过去。肖明川接过病历说，没用了。郭梓沁，留个纪念吧。肖明川把病历放到桌上说，回我请你吃饭，你给面的话，往后我就不会跟你客气了。郭梓沁，瞧着肖明川，语气中肯地说，我是来谢谢你的。肖明川看着他，脸有蒙。郭梓沁说，信不信由你，你给了我一次脸的机会，而且还是在考小组到来的时候。

肖明川听到的，以及从他脸上看到的，确实都是一些谢的东西，只是猜不他心里在怎样活动？过去真真假假的往来毕竟太多了，现在还真不好判断他这份谢谢的纯度。不过仔细回味一下他刚才说过的话，话里的真实意思还是能品来的，而且那意思一旦给自己品来，就等于把彼此间的一层窗纸破了，那就是他并不掩饰他现在已经看到了通过救自己一条命，而很有可能在考小组那里获得利益。肖明川说，想想也真是快，一晃，咱们到庙线上将近一年了。郭梓沁慨，唉，一年又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想想都心慌啊，肖。

你有什么好心慌的，你在庙线上哪样不比我得？肖明川还不等自己的话音落地，心里就了一下，显然是意识到刚才嘴上没把门的了，这番话说得太唐突了。郭梓沁说，你肖这么说，我郭梓沁可以不多想，如果别人要是这样讲，我可就会觉得有踩你肩膀之嫌了，肖。肖明川心里有不舒展，但他还是让步说，我本来就是绿叶，本来就是你这朵红的，郭。郭梓沁说，开落，意思不大，倒是绿叶长好了，可以常青啊！肖明川笑笑，就沉默了。郭梓沁也不再声了，一张嘴不不慢地倒腾着烟雾。两个大活人都收住了话，屋里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了。

窗外，像是起风了，一阵一阵的，窗那儿时不时地吱吜几声。肖明川想，这样呆着不行，心慌，受不了，就首先打破沉寂，梓沁，咱们这次下来，到来谁轻谁重，我不想多说了，因为这都是摆在大家底下的事，今天我只想问几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问题，可能不妥当，你要是…肖明川停顿下来，目光有些固执地望着郭梓沁。

郭梓沁睛里一闪说，怎么了明川，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嘛。肖明川，我是说，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郭梓沁说，你什么都没有问，怎么就知我不愿意回答？我说肖，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武断？肖明川苦笑一下，捻着手指说，未必是你的什么问题，也许是我心里的几个疙瘩，不过…这几个疙瘩要是能在今晚解开，明天我跟考小组对话时…可能就不会再有什么心理障碍了。肖明川心里有数，郭梓沁是个悟很好的人，自己夹在半截话里的潜台词，他一听就能听来。郭梓沁确实领会到了肖明川的暗示，但往下他没有再就事论事，而是避实就虚地说，你再这么大气，我没准就得上心脏病了，难说你就这么忍心折磨你的救命恩人？肖明川听了他这番话，先是意识到自己跟他蓄不起，拐弯抹角的功夫也不及他到位，再就是觉得这个时候还躲躲闪闪的太累人了，在庙线上谁半斤，谁八两，彼此一两句话就能归结了，吗非要去爬山绕梁呢？没意思，他厌倦。在权力和金钱上想开了人，还有必要去遮遮掩掩吗？跟他说大白话吧，那样自己省心，也让他少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