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我的肩膀说：

“玉蝉啊，得不错！有你这样的好外甥女，舅舅脸上也光彩

那天，你穿着一袭黑的旗袍坐在月光下的草坪上，好像一个幽灵。

任务完成心畅。整容师坐在靠背椅上，用睛赞着躺在整容床上的死人，杨一会儿就溜走了。他跟二十多年前几乎一模一样，那时，我刚满二十岁…

“石榴？”她心在石榴，全觉都沉浸在石榴的颜和石榴的气味里，她梦吃般地重复着。“石榴？’

自从人殡仪馆，我就喜招苍蝇，妈妈也这么说…张赤球这死鬼老说我上有死尸的味儿…他当年追我时难没闻到我上有死尸味儿·，…

冒牌的舅舅坐在书记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着斯大林式的烟斗。舅舅略略有些富态啦，手上有了白的皱纹。

我没话可说，石榴的甜甜酸酸的气味—别人都说石榴没气味—我贪婪地着石榴酸酸甜甜的气味。

“玉蝉。你了一定成绩，舅舅希望你牢记主席的教导，‘谦虚使人步，骄傲使人落后’。”

你严肃地对我说：

警察们认为：这是个安娜·卡列尼娜式的女人(市电视台正在连播电视连续剧《安娜·卡列尼娜))，安娜穿着黑衣服，钻到了火车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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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委书记说：“李玉蝉同志，你舅舅看你来了。”

舅舅也淹没在石榴的颜与愈来愈大量的气味里了。

舅舅对党委书记说：“对年轻人要严格要求，尤其是思想上不能放松，…”

记者用大的“博士”牌自来笔在往采访本上写了几行字，他问：

夜间巡逻的警察注意到了坐在草坪上的黑衣女人。

你替他穿好衣服。

特级整容师坐在月光下的草坪r，昏昏沉沉思想着。猛兽理员早已拐到栏杆那边去，消逝了那个弓腰驼背，战战抖抖的大影，野兽在公园里嚎叫，猪大圈在黑塑料袋里。月光皎洁—总是月光皎洁—照耀天下万，使整容师遍泛白，有像从石灰坑里挣扎上来的方富贵老师。

第八天，王副局长到了“丽世界”

你把装满从他肚里剥来的脂肪的黑塑料袋扎好，从工作台屉里拿铅封机，在扎袋的线绳上打好铅封。

那位记者因为采写《好一朵石榴》受到市委宣传的嘉奖。被提升为记者副长。他决定穷追猛打，他决定在李玉蝉上抠黄金

你坐在凉森森的草坪上想，那个记者，像苍蝇一样叮住了我…

记者又问：“听说你有位舅舅在市劳动局任副局长？听说他要给你调换工作，你拒绝了…”

…中尉现在是不是也起了大肚？他在讲台上握住了我的手。第二天市日报登了他握住我的手的照片后，报社记者第六天送给我一张布纹照片。记者狡猾地眨着，记者说照片极了，是他一生中的最佳作品，简直像结婚照…他和她的结婚照曾摆在我的工作台_L，是她婆婆拿给殡仪馆、让我们为英雄整容时参考的。她婆婆说结婚照她笑得最好…我羞红了脸。

“你是否觉得：我们的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就像这盛开的、火红的石榴一样，革命的工作就像一朵朵石榴？”

记者兴奋地奋笔疾书。

活人踏着死人的尸往上爬。

党委书记说：“玉蝉同志馆来，认真学习‘著’，积极要求步，刻苦钻研业务，是一个雷锋式的好青年·4…”

记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双细小，狡猾的表情多半由此产生，他站在金鱼巷十三号石榴盛开的院里，左手拿着采访本，右手拿着“博士”牌自来笔，问着你：

“你告诉我，怎样喜上‘丽世界’的工作的？说！’

尉握过之后，你被殡仪馆党委收为党员。

在《好一朵石榴》里。本报记者说你是开放在殡仪馆里的一朵火红的石榴，火红的石榴是革命的象征，是共产主义神之。他赞了你，顺便捎带着赞市劳动局副局长—这个大公无私的舅舅；他赞你为女英雄整容，顺便赞女英雄到讲演的丈夫—他赞活人时不忘记赞死人；他描述死亡时不忘记播情—他把石榴到了中尉的膛上。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装来的神情，他不可能不是我的舅舅。妈妈红樱桃般的从他的两只黑大手的指间神来的情景在我面前晃动…这只能是梦境，未成年的女孩喜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我的双间突然记忆起了他的觉…他正在教育我…这只能是错觉，因为喜离奇梦的女孩也喜产生错觉…你用力、但十分平静地在王副市长充气球一样的肚上划了一刀，浅蓝、弯弯曲曲的脂肪不可遏止地奔涌来，宛若开放，这是硕大、富态的名贵…舅舅关心我的婚姻问题…面对着这名莫自文集十三步你毕竞有心怯…双间的觉涌上心…这个冒牌的舅舅为我保媒，让我填补女英雄留下的空白。

第七天，市日报用整版篇幅登载了本报记者采访的通讯：《好一朵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