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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3)

“四季豆?”

李师长没有把书和纸递给我母亲,而是对小卫兵说:没有桌,请她垫着书写吧。

“什么都谈。”

我母亲赶上前,把写得半满的那张纸给李师长。她说:首长先生,请您过目。

好的。

“谈政治局势——比如说你们党中央的某一号文件?”

我母亲倚窗站着,把重伤号的话通过李师长的临时整理,编辑,一字一句落实到纸上。伤号有一阵重,全屋的人都不敢息地等待着。在这空隙中,李师长再次回,看着我母亲。我母亲背衬着窗外的傍晚,白装束和白皙肤使她看上去像个半透明的玉人。

“是。阿书告诉你的?”

问他,李师长指着后的卫兵,他叫我什么,你就叫我什么。信没写完,你去想想办法。好不好?

首长们抬看她一。我母亲稳稳拿住架式,不卑不亢。她知首长们一直在留神她,这个时刻都装着一亮,刚发现她似的。她觉到李师长袋里那本书,书里夹着几页纸,稀落地写了些字。我母亲一看便知,那是他把书里的生字摘抄下来,练习读写的。

李师长又转回去念那些字的内容,可那些字已经没了内容。他脑里转来转去的话就是:真看不,她还是个秀才…

“放心,谁也影响不了我。我们这代人——受教育初期赶上‘文革’的一代人,大分是四季豆。”

“他并没有开后门送你的哥哥们去军队?”

李师长一看见那一行行极有功夫的字迹就呆了。我母亲她们那个时代,一笔好字是复加在年轻貌之上的本钱。

“他是不是想以他的政治观念影响你呢?”

那该怎样称呼您?

他再看她时,睛没了原先的寒光。他见这个姑娘两平直地看着他,也不扭怩作态。好大方的一个女孩。读了书,就是见了世面,见了世面,人就这样大大方方。

“那得看什么时候。”

站在门的我母亲,对正要向外跑的小卫兵说:给我一张纸一枝笔。

李师长想,这个小姑娘怎么一儿都不罗嗦?小小一个人,倒是很懂事的。到底是肚里有墨的人。

“可能吧。”

理查·福茨对于我父亲这样的老共产党员,有年轻的猎奇心理。那猎奇心在他上激起的快和在他脑中引发的活跃过程,类似我曾经的朋友们在谈论通时所焕发的年轻活力。一个人能有如此烈的猎奇心,是年轻的表现。我和这便衣年龄相仿,我却没有那样年轻的猎奇心了。目前能稍稍刺激我一猎奇心的是女、死囚、毒。还有就是对于他们这一行的便衣。阿书要和前这位英俊便衣来一场情遭遇的大胆假设,假如她真那么英勇地重现那假设,对我的猎奇心可能会给予一些满足。不然这张五官端正的亚利安面孔不是浪费的。

“没有。”他们不必走后门。他们符合走前门的条件。

我母亲说:首长先生,信没有写完…

那我誊写完了,明天给您送去。

他转对卫兵待:你明天去接她一下。又对我母亲说:写个地址给小赵。?

我此刻与便衣福茨对答如,背诵着上次给那位大脸便衣的回答。区别是这回是讲中文。估计他们是想用两语言折腾折腾看,是否能让我脚。我牢记我母亲的话:在任何情况下,能讲半句话绝不讲一句。

“他的政治观念偏左还是偏右?”

不要叫我先生。我是哪门先生。

好的。

“是不是说明,你父亲和你关系更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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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父亲把你送到军队,据说是走了后门的?”

用张净纸,把它重新誊一誊。战斗英雄的遗书,至少要有有尾。好不好?

然后是伤号的咽气、一个医生两个护士来。我母亲见李师长毫不动容,反剪双手,带了病房。

“他平常都跟你谈些什么?”

个能写字的人来,他有话要捎给他婆姨。

“油盐不。”

“什么都谈。”凡是他可以跟其他人谈的;比如政治。时局、国际上的大事,戈尔乔夫,父亲都会跟我谈。他何必浪费我这样一个最己的谈话对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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