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还是担心。
海青笑起来说:我里昂,王阿一儿没看错,你是一个地王八。
谁说我要放弃?
里昂看着海青,说:好不好意思收她一百五?敢收她一百五我不认识你。
那个男人在电话里对王阿说:你有个了不起的丈夫。
不是。…我不希望你放弃音乐创作。
两年前也在这间厨房里,王阿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个情洋溢的男人。听上去他是一面在说话,一面在鞠躬。他说他只是打电话来谢里昂,请她把他的谢意转达给里昂。
王阿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王阿说:嗯?
里昂,如果条件不成熟,你的心理准备也不够,我们不必现在有孩。
海青说:我说一百五了吗?他把脸转向我,手指着自己鼻尖:是我说的一百五吗?
里昂说他肯定会让她踏踏实实育孩,然后,生孩,养孩。他说他肯定会尽责任。
王阿看看我,说:你别张,他们俩是两狼,总是要这样咬的。你来住好了。那地方租给人住,大概都不合法。国的房不达到一定的标准,是不能租的,没气和洗澡设备,属于不够租条件。
王阿心里的蹊跷变成了狐疑。她说:谢谢您的夸奖,不过他确实很了不起。
里昂傲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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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工作?上次你朋友要你去他的录音棚工作。那样的机会不多:让你自己选择工作时间。
海青说:你妈里昂。一百块给你白住得了,省得我还落个恶霸地主名声。
你是说你要去找份工作?
嗯。
我说:里昂说话不代表我噢。我租的话,最少付你一百五。
我突然发现我们全陷在沉默里。我们四张面孔是同等的空白。都不太适应透明桌面下一雌一雄两只手无名目的纠葛。海青突然拾起丢在半途上的话,讲起他的画室该租去,他问里昂要不要租。他说假如里昂租他可以便宜一半。里昂说他没法用那房音乐,除了泥就是钢,什么声音来都是走样的。海青建议他去蚤市场买些便宜地毯铺一铺。里昂想了想,还是摇摇。海青掏烟,递一支给里昂,俩人同时想到怀的王阿,一块儿扔下烟卷。里昂用力握一下我的手说:你租吧。他转向海青:一百块一个月。不租就拉倒。
明白银幕上的金童玉女怎么会那么好福气:天天有锦衣玉的痛苦。
他不是我朋友。
和着电视,俩人讲起以后的规化。里昂说:你放心。
王阿说:好无聊。
对不住,您要我替您激他什么?王阿问。她当时就坐在我现在这个靠墙的椅上,心里觉得蹊跷。她腹内的胎儿已经开始游蛙泳,游的动作尚欠规范,尚欠准确,每一划每一蹬都绵绵的,但她常在半夜到他已在她内昏暗温的那泓里,游动起来。他每一次屈伸都在那泓里划波纹,波纹一圈圈向外扩去,直扩到她的肤,指尖。
我看得她有些分心——里昂把我的手脆拿到一层玻璃之上。他修长的五手指从我的指穿过,就那样握在她前。
里昂说;你先王八的——气不足,没浴室,你想讹一百五的房租?
我就是让你别担心。别人能养孩,我们一样能养。我们可以有钱。
我觉里昂的手扣在我的手上。我们俩的手都在透明的玻璃桌面下,所以海青和王阿把里昂和我每一个纠缠不清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将她的手搁在自己面颊上。他特别喜她的抚摸。那是很柔的抚摸,给他觉他远远成熟过她,大于她。里昂其实明白,没有多少人比王阿成熟、大。我知男人往往能给他们错觉的女人;那她们弱小的错觉。那女人永远不揭穿一个真相,她们的男人们并不大。王阿小心呵护着里昂的错觉。不知是什么使王阿这样灵,这样不同于一般国女人。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她,或许以这方式使父亲产生了天立地的错觉,那错觉使她得到几倍于普通孩的父。那错觉使她父亲在决定决自己之前先决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