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类的没被发表?”
“比方有这么一篇:一个年轻士兵是个孤儿,十九岁,他是他的老丈人把他养大的。他老丈人指望他到队息息,见见世面,混成排长连长就回去娶他女儿。结果他上前线第三天就给地雷炸伤了。伤得没法娶他老丈人的女儿了。”
“为什么?”
“他反正是没法让女人生孩了。”
“…噢,我说呢。”
“我采访他的时候,他说他对不起把他养大的老丈人。后来他就服了一百多粒安眠药。他在前线表现得非常英勇,是个非常优秀的小伙。”
“你专门写这事?”
他靠回到椅背上,觉得我若说的是实话,那可没什么劲。
“我对这故事比较有兴趣。”
“为什么?”
我耸耸肩。我不知我这个国动作得够不够纯正。他端起纸杯,喝了一小。他想这个女人大概没什么审,她没过几桩上台面的事。这回到他偷看一手表,到他觉得日难熬了。
“圣诞节真是很累人的一桩事。”他说。
“没错。”
“你们在中国过圣诞节吗?”他开始清理桌,准备下班。
“现在时髦的年轻人都相互寄圣诞卡片什么的。也有人会棵圣诞树。”
“你和安德烈·维斯在北京一块儿去的那个圣诞晚会,有圣诞树没有?”
这小原来很险。
“我没有跟安德烈·维斯一块儿去过圣诞晚会。”
“那你和他一块儿去了哪里?”
“我在北京的时候本不知世上有个叫安德烈·维斯的国外官。”
“难我记错了?你不是说过你们是在北京认识的,是在一个很大的圣诞晚会上?”
“我没有说过我和维斯在北京见过面。”
“那你说过你们俩在哪里见的面?”
这个表面憨厚的家伙绝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弱智。他把我脑搅成了一锅糨糊。我一时竟想不起我曾经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不过据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当时多半讲的是谎话。可我的谎话我现在要背诵不下来,事情可能对我不利。
“我们当然是在国认识的。”
“在国什么地方?”
“我到现在都对国地理很无知。何况我刚到国的时候。”
“是在里兰州?”
“直到现在我都分不清里兰州和密西州有什么不同。”
“但我敢打赌你能分清里兰州和北京。”
“没错。所以我一再告诉你,我跟维斯不是在北京认识的。信不信由你。”
“你上次说你和维斯是在里兰州一条公路上相遇的。”
“直到现在,国所有的公路在我看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