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我和机票贩在牧师家附近的“7－11”杂货店接。机票贩说他只收现款或大麻。我递给他一摞二十元的钞票，他认真着钞票，我认真检查机票上的所有细则是真是伪。

他说如果机票差错我可以扣下里昂当人质。我笑着回答，如果他发现伪钞，也尽拿里昂人质。他跟我一块儿走店门后，我发现他手里现了一块火三明治。我问他除了机票他还卖什么。他咬了一三明治，骂骂咧咧地说这杂货店冰箱里的三明治都是木乃伊。他把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的三明治扔街边垃圾桶，同时反问我：你想买什么？我说：我想买什么你都能买到？他说差不多。上次有人通过他买到一颗女人的卵。我装着没事，心想没准就是这小差了里昂肾脏的掮客。我向他打听一个卵标价是多少。他说没有统一标价，价格要看卵的主人多大岁数，什么人，学历，健康状况都会影响价位，他说：打个比方，你的卵应该价钱不错，因为你看上去像个博士生。我说：硕士生。他说：博士和硕士差价仅是一两百元。他又说：黑发比红发价钱。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一般红发女人情不好。我问他黑发的价码是否低于金发。他说：这就得看谁买了。有人认为金发的人多半智商不。但大分人愿意他们的女儿有一金发。我说原来此中学问颇大。他说当然，有关遗传工程的书籍他都写了好几本了，只是得自己钱版。

我留了他的呼机号码，假装走一幢四单元的公寓楼。直到他瘦而弯曲的影消失在街拐弯，我才穿过路回牧师的家。我不愿暴我的真实住址给一个人类官掮客。?

刘先生温文尔雅地在氧气、输、排的网络里持续昏迷。我看着床床尾都是鲜，心想这位女儿就用鲜来伺候她父亲。她把我从机场接到医院后，上到走廊上打投币电话去了。她说她有一大堆事情要忙：要取消两个晚宴，要推延她去加勒比海的避寒旅行，要把她为男朋友订的生日糕上的贺词改写，还要打电话给兽医，推迟她那匹的检。除去这些，她每小时给她孩的保姆打一次电话，看看保姆是否让孩时餐、桶训练、看图识字、门散步。或者检查保姆是否在电话上跟朋友或姘瞎聊天。这个离了婚的年轻母亲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要忙。

我坐了一夜飞机，站在刘先生旁边不断打着短促的盹儿。刘先生倒没有明显病容，只是没有那洁自好的力量控制，他的嘴和下显得过分松弛，过分和，便使他乍一看像个老。

我母亲穿着白细绒衣，背带工装的照片一直夹在刘先生的相片簿里。我想象她就是这打扮站在门，望着突然造访的李师长，呆了。她说：请吧。不过地方好小，首长不要笑话。她还有三个小时就要随刘先生去国了，房间里不值钱的都了小小人情送给了房东，比如被褥、窗帘、帐、凉席，一些家乡特产的蚊烟，一不不细的瓷，两个铁锅一个沙锅。稍值一钱的那架老式无线电和一些书，一大小俄国木娃娃（刘先生赠她的礼）就暂时存放在房东太太那里，等着魏小来取。

李师长说：我刚刚开完会，顺路过来看看你。

李师长一看见两只帆布箱搁在亭间门便说：要门啊？

不是。想换一房，这里太小。

什么时候搬家，我叫司机开车过来，再派两个战士给你，归你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