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三十岁以上的血有胆固醇？

掮客说：你个一千毫升该没问题。

我上拉里昂说：我可以想办法凑四百块给他！

掮客不理我，直瞪着里昂。

我又说：不就四百吗？！

捐客对着我把一个惨白的掌摊开：那就拿来——今晚就要。我拿了钱上去订另外一个小的血。

明天一早给你，行不行？我问掮客，里轻度地有了媚态。

明天是礼拜六，我不上班。掮客说，我礼拜天要上教堂。他不吃我这不实惠的媚态。

里昂这时掏烟盒，自己了一。掮客向一边躲了躲，他什么劣迹都有，除了烟。

里昂说：一千毫升也不止四百啊。

掮客说：我可以找你钱。

里昂你别发疯——一千毫升的血去，你不瘪了？！我说。我转脸对掮客，一个兵痞笑容在我脸上泛起。这个笑我很少用。翰尼格教授吃我豆腐时，我用了一回，效果相当不错。我说：你装什么蒜哪——你上教堂？就算你上教堂也不需要一整天吧？礼拜天，我肯定凑齐四百块。

他振振有词：礼拜天是我的神圣日，我绝对不这类勾当。要付四百块你现在就付。

里昂说：这样吧，我五百毫升的血，你也不必找钱给我。

那我还得再去找个五百毫升。你知的，人越多，血越杂，保险系数就越低。所以老巫婆才要我找熟人啊！不知底细的人的血，老巫婆宁可不要。

我负责去找一个熟人。

你那群熟人除了你没一个净。不是疱疹就是淋病。

你他妈的反正要给他验血，淋病疱疹又不是查不来。你不要就拉倒！

有些病在潜伏期验不来！

里昂的手把我一扯，说：实话告诉你，是病我都得过。他对我说：我们走，让他好好想去。

我们走了十多步，掮客才悟过来似的，喊：唉，还没谈完呢，你们上哪儿去？…

里昂回转，说：回去取枪去——万一咱们谈崩了双方都得有准备。

他脊梁领路，倒退着迈步，一条胳膊不很认真地挡着我，似乎掮客真拿我当靶似的。他这天没梳尾辫，密的长发给风成一面黑旗。

我说：里昂，你跟他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哪句话？他问。

我想他明白我指的是哪句话。他眉轻微扭曲，他在不情愿某境时，眉就会来这个形状。他不愿我把他推一个境，在其中他必须去对自己一些话负责，去为那些话题。

哪句话？他追问。

这回是我在回避。我放弃地微微一笑。像他的音乐那样象地一笑。

是我对他说的“她的那条命”是我的——你是指这句话。

我害怕起来。到目前为止，我和里昂之间，拉手不意味着别的，拉手就是拉手。他搂在我肩的臂膀就是臂膀，一条细而长的不完全到火候的男人臂膀。不追究意味，知觉就没有归宿，无法类属。

他和我现在站在荒凉的地铁站。远近都是狼者留下的的气味。这不悦人的气味似乎是惟一的证明：这是个属于活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