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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六年六月四niu棚杂忆(2/4)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到了燕园。我原来下意识地期望,会有东语系的教员和学生来迎接我们,烈地握手,情地寒暄,我们毕竟还是总支书记和系主任,还没有什么人罢我们的官嘛。然而,一校门,我就大吃一惊:这哪里还是我们前不久才离开的燕园呀!这简直是一个大庙会。校内林荫大上,横七竖八,停满了大小汽车。自行车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房前树下,角角落落,只要有空隙,就要挤满了自行车。真是洋洋大观,宛如自行车的海洋。至于校内的人和外面来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万攒动,人声鼎沸。以大饭厅为中心,人们成队成团,拥拥挤挤,真好像是针泼不。我们的车一校门,就寸步难行。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好像是几珠汇大海的波涛中,连一都泛不起来了。什么迎接,什么握手,什么寒暄,简直都是想非非,都到爪哇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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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目瞪呆之余,也挤了人群。虽然没有迎接,没有迎;但也没有怒斥,没有批斗,没有拳打,没有脚踢。我以一个自由人的份,混人海中,暂且逍遥一番。一同回来的那一位总支书记,境却不妙。一下车,他就被革命小将“接”走,或者“劫”走。接到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是钦定的“走资派”罪有应得。从此以后,在长达几年的时间内,我就没有再见到他。我在外文楼外的大墙上,看到了一大批给他贴的大字报,称他为“牧羊书记”极尽诬蔑、造谣、无中生有、人攻击之能事。说他是“陆平的黑班底”保皇派,走资本主义路的骁将,急先锋。陆平的日当然更为难过。他是列主义大字报上了名的人,是祸首罪魁,是钦犯。他的详细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他被“革命”群众揪了来,日夜不停地批斗,每天能斗上四十八小时。批斗的场所一般就在他住的地方。他被簇拥着站在短墙上,下面群众号,声谩骂。主持批斗的人罗织罪名,信开河。此时群情“激昂”“义愤”填膺。对陆平的批斗一时成为北大最引人的景观。不什么人,只要到北大来,必然来参观一番。而且每个人都有权把陆平从屋里揪来批斗,好像旧

从背后一推,立即能堕涧。而个别推我们的人此时正毕恭毕敬地围绕在我们边,摇着秀的小尾,活像一只哈叭狗。

没有想到—其实,如果我们政治嗅觉灵的话,是应该想到的—,六月四日,我们忽然接到学校里不知什么人的命令:立即返校,参加革命。我们带的东西本来不多,一无书籍,二无细,几床被褥,一个脸盆,顺手一卷,立即成行,挤上了学校派去的大汽车。住了七八个月的南村,现在要拜拜了。“客树回看成故乡”要说一留恋都没有,那不是实情。心也确实漾起了一缕离情别绪。但是,此时有兵荒的味,顾不得细细咀嚼了。别人心里想什么,我不清楚。我们那一位总支书记,政治细胞比我多,阶级斗争的经验比我丰富。他沉默不语,也许有什么预。但是此时谁也不知自己的前途是什么样。我虽然心里也有没底儿,有嘀咕,我也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太多。以前从南村请假回家时,心里总是兴采烈的;但是这一次回家,却好像是走向一个terraincognita(未知的土地)了。

据说从六月一日起,天天如此。到北大来朝拜第一张“列主义大字报”的人,像般涌燕园。在“列主义”信徒们中,北大是极其神圣,极其令人向往的圣地,超过了麦加,超过了耶路撒冷,超过了西天灵鹫峰雷音寺。一次朝拜,可以涤除上和灵魂中的一切污浊,一切罪孽。来的人每天有七八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先是附近学校里的人来,然后是远一的学校里的人来,最后是外地许多大学里的人,不远千里,不远万里,风尘仆仆地赶了来。本地的市民当然是当仁不让,也挤了来凑闹,夹在里面起哄。这比逛天桥要开心多了。除了人以外,墙上,地上,树上,还布满了大小字报,内容是一边倒,都是拥护“第一张列主义的大字报”的。人的海洋,大字报的海洋,五光十,喧声直上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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