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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4/5)

“不怎样,这都应该是孩恢复健康以后再谈的事。不是么?”鸟试探着摆脱窘境。

“是呀,鸟。可孩能不能恢复健康,和你选择的医院,和你的努力大有关系呀。我自己下不了床,所以连孩的病究竟在内脏的什么位也不清楚。我只能相信你呀,鸟。”“哎,请相信我吧。”

“我在考虑孩的事情相信你行不行的时候,才发现并不完全了解你。你是那即或牺牲自己,也要为孩负责的类型吗?”妻说“哎,鸟,你是责任、勇敢的类型么?”如果我曾经参加过战争,那我可以明确回答,我勇敢还是不勇敢。鸟屡屡这样想。在和人吵架斗殴之前,在参加考试之前,他都想过,结婚之前也考虑过。而他为自己一直不能准确回答而遗憾。他之所以想在非洲反日常生活的风土里考验自己,也是因为他觉得那可能是专为自己而设的一场战争。不过,鸟觉得现在没有必要考虑战争,也没有必要考虑非洲之旅了,他已经清楚自己是一个不足信赖的卑怯的类型。

对鸟的沉默很不满,她把放在他膝盖上的脏兮兮的手攥了起来。鸟犹豫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手握在上面,他觉得妻的拳充满灼的敌意,几乎碰上就会被伤。

“鸟,当一个弱者最关键的时候,你抛弃他。你不就是这样类型的人吗?你抛弃过一个叫比古的朋友吧。”妻说,并像监视鸟的反应似的,大大睁开了疲惫迟钝的睛。

比古?鸟想。当鸟是地方城市的不良少年的时候,比古是一直跟着他的朋友。鸟曾带着比古,到邻近的一座城市去验一奇怪的生活。他们接受了寻找一位从神病院逃来的疯的工作,整夜骑着自行车在城里转。年轻的比古渐渐对这个工作讨厌起来,最后甚至把从医院借来的自行车也丢了。而鸟,却耐心地向市民们打听疯的情况,后来又十分着迷地调查疯的人格,一直心地寻找。据说疯恐惧地把这现实世界看作地狱,把狗看作乔装的鬼。因此,天快亮的时候,本应放医院的狼狗群来搜索,但不论谁都说,如果被狼狗围住,疯会吓死的吧。于是,鸟一刻也不休息,一直搜索到天亮。当比古没完没了地说不了,要回家的时候,鸟怒火升腾,狠狠地把比古羞辱了一顿。他把比古是国占领军一个文化情报员的同恋情人公之于众。比古乘末班火车回家途中,看到鸟仍然骑着自行车在寻找着,便从车窗探,拖着哭腔喊:

“鸟,我害怕呀!”

然而,鸟把可怜的比古置于脑后,仍然去搜寻他的疯。结果,仅仅是在市中心的山上发现了吊死的疯。但这一经验促成了鸟的一个转换期到来。那天早上,在装着疯死尸的三托车上,鸟坐在驾驶员的旁,像他自己预到的那样,宣告了与孩提时代彻底告别。翌年,他了东京的一所大学。后来听说,朝鲜战争爆发的时候,鸟当年那些在地方城市游手好闲的伙伴,都被制征警察预备队送到朝鲜去了。我那天夜晚断比古后来怎么样了呢?鸟想。从他已经逝去的时光暗影里,旧日友人的小小亡灵浮现了来,好像是在寒喧招呼。“可是,你为什么想起用比古的故事来攻击我呢,我连曾经跟你说过比古的事都忘记了呀。”鸟说。

“因为我想过,要是生个男孩,就给他取个名字叫比古。”妻说。

名字,那奇怪的孩要是有名字的话,鸟怯怯担心地想。“对我们的孩,你要是见死不救,我想,我可能会和你离婚吧,鸟。”妻说。毫无疑问,这是她支着躺在床上,眺望着窗外绿叶时思熟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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