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我把脸凑得离镜很近,很近。我看清楚了,那黑,是层黑。”
六耳把左手上的刮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这只苍白的手掌,向我微微摇了摇:“你看,现在好了。”
“你…”我言又止。
“让我刮吧,我还能什么呢?”六耳低下去,开始刮左小臂。
“那个早上,还没有现在长得快,长得长。我好隐型镜,脱光衣服,在穿衣镜前面仔细地看。”他说话的时候,不抬起,只是看着刮刀在臂上来回地刮。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把手臂上刮下的到地上,然后继续向上刮。
“我照完镜,把剩下的药膏全都在上。傍晚的时候,我跑去买了脱膏。那个卖药给我的女人,看见我想笑,又有怕。我走药店的时候,里面的几个女人立刻就聚在了一起。用完脱膏不久,就都掉了,连我的眉一起。脸上火辣辣地痛,我想是烧伤了。那东西是不能用在脸上的,可我顾不了许多。”
六耳把刀到左手,张开右手掌:“睡了一觉起来,脸上完全不痛了,我跑厕所照镜,然后就把脱膏扔了。这,一天比一天长得快。我把脸上和左手的剃了,留下右手,去了华山医院。那个医生看了我的右手,又看了我上,脸都变了。我了一大堆的化验,从肤科转到了内分科,住院观察。护士每天早上刮一次,过了一天,增加到晚上再刮一次。原先病房里的两个病友,也搬了去。后来,记者就来了。”
六耳停住刮刀,抬看我:“他们问这问那的时候,我真想把他们撕了。他们只是需要一篇报,他们要让所有的人知,看,了个人!这样,看报纸的人会多多少?一千个,五千个?”
我向后缩了缩。那篇报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我未必就没过这样的事。新闻得漂亮,但对被采访来说却雪上加霜。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昨天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突然想,这些医生帮不了我,他们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病,从来没听说过人的孔数量在短期内可以增加一倍、两倍,发会以每天五厘米、十厘米的速度生长。或许只有你能帮我。”
“我?”我愣住了。
“你认识很多人,他们的本领,不是现代科技都无法解释吗,那么或许现代医学无法医好的病,他们可以。”六耳看着我,中满是希望。
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事,那些人,一定是真的,不是吗?”六耳张开左手伸到我面前,在掌心,刚刮得净净的掌心,又生一群黑:“你看,它们是那么快,那么快。”
六耳盯着那些黑,中满是恐惧。
“是的,那些是真的。”
六耳笑了,这是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哪怕是满脸的黑,也遮挡不住。
“我就知。”他说:“我就知。那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样,并不代表就能治好你的病啊。我认识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擅长治疗,事实上他们对自己所拥有的能力,都未必能知其所以然。
这些话,我当然只能心里想想,不能对六耳说。
他把刮刀放下,站起:“扫帚在哪里,我把地上这些扫掉。”
“我来吧。”我拿扫帚和簸箕,却被六耳一把抢过。
他握着扫帚的右手,手背上的已经刮去,指背上却还在,黑白分明。
我把神转开。
六耳把地上的都扫簸箕,再倒垃圾筒里。我把扫帚簸箕放回原,回到客厅的时候,六耳还站在茶几前。
“我住在你这里,行吗?”
“啊…”“我是从医院偷跑来的,我不想回自己那里了,我怕被记者找到。那些邻居…我也不想被他们看见。”
“那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