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那条巾象举着一面愤怒的义旗，你看到他——几十分钟前还颐指气使、居临下地开导着你的他——象一尊泡酥了的神像逐渐矮了下去。你看到他跪在他的老婆面前，仰着一张承盘般的可的脸，在她老婆的膝间。他老婆嚎叫着，把你的绿发卡、把巾摔在他的脸上，把金丝镜打落地下。他跪着，焦急地摸索着。你的腮上响过两声之后才知被那女人搧了两耳光，你仰仰，退到电冰箱上，沉醉在波斯猫的鱼气味里。你听到他哀求着：是她…是这个婊勾引的我…

你好象生着蝙蝠般的翅膀，从楼降落到地面…是她勾引我…原谅我吧…

那天晚上，你穿着黑长裙鲜红衩筒丝袜白跟羊羔凉鞋，拎着一个鲨鱼革包，你其实是狼狈逃窜。坐在公共汽车上，你打开小包，掏小镜，照着一张憔悴的脸。你的嘴象被雨浸泡过的馒，苍白，破裂。你掏状红，拧开盖，把红儿用手指来。那红儿的形状立刻让你联想到他儿那个割破的小玩意儿，立刻让你想起刚刚看过的红蝗的肚。你对这联想到有轻微的恶心，但你还是用它仔细地涂抹着你的嘴，一直等到鲜红掩盖了苍白和丑陋，你才停下手。后来，你走上了那条八角形泥索坨了铺成的小路，你神思恍榴，连那只火炭般的画眉的疯狂鸣叫都没把你从迷醉状态中唤醒。这时，一个男人拤着一块半截砖立在你的面前，你心中突然萌发了对所有男人的仇恨，于是，你抬起手，迅疾地打了那男人一个耳光，也不他冤枉还是不冤枉。（我真是倒霉透！）后来，你了‘太平洋冷饮店’，店里招魂般的音乐唱碎了你的心。你心烦意，匆匆走冷饮店，那个挨揍的男人目凶光凑上前来，你又搧了他一个耳光。（我真是窝透了！）男人都是些肮脏的猪狗！你屈辱地回忆起，在那个闷的夏天里发生的事。他跪在他老婆前骂你的话象箭镞一样中了你的心。一烈的光线照了你的…一个多月前，你打过我两个耳光之后，我愤怒地注视着你横穿路，你幽灵般地漂游在斑线上。你没杀斑你上这件斑衣是哪里来的？你混帐，难穿衣非要杀斑吗？告诉你吧，斑唱歌第一，斑敢跟狮打架，斑每天都用添我的手。你录下动的叫声究竟有什么用？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研究动语言的专家。雪白的灯光照着明晃晃的路，我看到你在灯光中跃、灯光穿透你薄如鲛绡的黑纱裙，显绷在你上的红衩，你的修长健的大在雪白的波狼里大幅度甩动着，接着我就听到钢铁撞击的喀卿声，我模模糊糊地记着你的惨白的脸在灯光里闪烁了一下，还依稀听到你的嘴里发一声斑的嘶鸣。

我只有祝贺和哀悼。斑！斑！斑！那些斑一见到我就兴奋起来，纷纷围上来，添我，咬我，我闻到它们的味就泪。非洲，它们想念非洲，那里闹蝗灾了。我还要告诉你，他很快知了你被车撞死的消息，他怔一下，叹了气。波斯猫，他家的波斯猫也压死了，他难过得吃不下饭去。

男人的可恶的，是导致女人堕落的本原因！（堕落的女人是散发毒气的烂。男人使女人堕落，堕落女人又使男人堕落。这是一个恶的循环！）在我的经历中…我痛恨男人！在我的一个梦中，你穿着一条洗得发白、补着补丁的破烂灯笼，咬牙切齿地说。

我思索了一下，客观公允地说：你说的不无理，不过，一般情况下，母狗不撅，公狗是不会上去的。

你骂：男人都是狗！

我说：不是狗的女人可能也不多。

你说：应该把男人全阉割掉。

我说：这当然非常好。不过，阉掉的男人可能更坏，从前廷里的太监就是阉人，他们坏起来更不得了。

反正男人都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