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妖侍从端了壶酒来,想是重新准备的桂酿,轻手轻脚放在桌上后,看了看凤凰凌地卧在床上,似乎想替他盖上被,踌躇了一番,却终是没斗起那个胆量,正待蹑手蹑脚门去,其中一个女妖却一瞥过我藏的果盘,遂而面大惊,伸手拽了拽另一女妖的袖摆。
看见他时,他似乎有些醉了,脚步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正走在回寝的路上,有两个女妖上前要搀扶他,皆被他推开了,他拿着一柄玉壶对着壶嘴饮了一,继而皱了皱眉,似乎对那酒并不满意,将玉壶一掷在地,壶地即碎,发清脆的声响,吓得周遭侍从一下皆跪倒在地。
里厢,他已衣带未解、罗靴未脱闭躺倒在重纱幔帐的床榻之上,一白玉镶金的发簪掉落在地,锦被上铺满了散开的乌丝,似,沿着床沿落些许,他的一只手亦落在床畔,虚虚地拢着,想抓住什么似的握了两握,终是无力地下,长指失望地苍白。
是夜,小鱼仙倌赴西天与燃灯古佛论经。我再次潜幽冥之中。
我看见晶果盘底面倒映着一颗溜圆绛紫的,原来,方才我一急,竟是化成了那许久不用的本。
那女妖随即回,看了一后亦面上失,立刻疾手快要伸手过来。看那方向…莫不是竟是冲着我钳过来的?
给我自己看!
意识到动作之前,我已变幻一盏香茗端在手边,一手托了他的后颈稍稍固定,一手将那茶杯送到他嘴边缓缓倾斜。
他最厌恶的果是…
“我不是说要桂酒吗?”他看了看一地的魑魅魍魉“都起来吧,去给我拿壶桂酒来。”
我蓦地便想伸手握住那只手…堪堪化形时,却听到门外有低低的衣摆挲声,慌之中不知化了个什么藏于几上果盘之中。
“是…是…可是,尊上,这就是桂酒呀,冥府中最好的桂酿…”一个女妖抖了抖胆,困惑地说实言。
凤凰方才回步寝厢。
房中烛火冥昧,晃动的光过他的脸颊,半明半暗,因着醉了的缘故,泽如丹朱,长眉像两墨痕,笔力遒劲地划过,蒙了一层淡淡的倦。眉间,是我咬下的伤痕,行将湮灭。
“嗯~”凤凰看向她,拉了一个长长的尾音,那女妖再不敢辩驳,直:“下这就去拿桂酒。”
岂料,他薄抿,竟是滴也未漏,茶沿着他的角慢慢落,留下一浅浅的茶渍。反复几次,皆不去,我一时有些暴躁,
我如何可能自他死后却一念之间上了他?况,他就要和穗禾定亲了…
他的双动了动,微微翕合,似乎在说什么。我一时好奇将耳朵贴近,听了半晌,再细看了他的型,似乎是两个不成句的字——“…喝…”定是酒后了。
我低认真地看他,恨他?他?
若非恨他,我怎会亲手杀了他?可是,为什么杀了他以后我这样地难过,难过到痛不生?真的是因为降术吗?…可是,可是我若如人所说是他的,我怎会动手杀他?我与他日夜相对过百年亦从不觉得有何,其后几百年中他对我说过许多意味不明的话语我亦从未动心,他吻过我,吻过我许多次,甚至,他那次醉酒后还曾与我双修过…可是,我却从未将他放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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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了动,伸手不耐地扯了扯衣襟,似乎有些,中喃喃说着什么,模模糊糊,睡得并不安稳的模样。我晓得他醉酒后太半不清醒,不会发现我,便化了形走到床榻跟前。
此时,榻上的凤凰翻了个,两个妖侍吓得忘了手上动作努了努快速撤了厢房。
掩门时听得一个女妖窃窃低声对另一人:“竟然是颗…竟有人不要命敢将放尊上房中…到如今竟还有人不知尊上最厌恶的果…明日便是此人魂断之时…”
少顷,我亦化成汽亦步亦趋跟了去。
忽地,他张开,黑漆漆地看着我,满室的灯火没有一盏能倒映那双瞳仁之中。我被他这动作生生一惊,不得动弹。然而,他却只是这样看了看我,刹那间又闭上了。我这才想起,他那次在凡间醉酒亦是这般,只是无意识地会惊醒,实则并未清醒。
不知为何我忽而觉得像盏被划破了纸面的灯笼一般,在风中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