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气儿了，后脑一片血，顺着脖下来的血滴在我，浸了衣服。

他笑了笑没回答我的话，却说了句：“我认识你，周凌邻居。”我说：“他的朋友我都认识，怎么对你没印象？”“我是他的人。”我呆住了。

青樱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们静默了足足一个小时，谁都没说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人就浑浑噩噩的，连思维都停止了，青樱终于开了，她说：“我们逃吧。”

那一天凌晨我没等到青樱。我在冷州隐姓埋名，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不是为了逃避追捕，因为想找青樱，或许她也来了。

“你还好吧？”话筒里传来青樱的声音，轻柔，温。我说不话，使劲儿着，我本来想给青樱留个帅气的印象，可演得不成功，我一定狼狈得像一条狗。

我在努力笑，泪却不停，泪顺着笑的纹路扭曲，最后落下去，打在青石板的柜台面上，摔得粉碎。

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舒展，像盛开的，明亮鲜艳。“你骗得我好苦…”我说。她笑得更开心：“因为你傻呀！好骗。”接见的时间很短，青樱跟着其他人往回走，走到门的时候她转过，又看了我一。一如盼归的良人。

我问逃去哪里？她说：“我在学校的时候，认识一个冷州的同学，她家是黔西的，说那里穷乡僻壤，山沟里的农民有的一辈都没过城，我们去那里，在一起多待一天就赚一天的命！”

月末是周凌生辰，我去墓地看他，却碰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他墓前。男人很清瘦，着镜，默默站着不说话。我蹲下去烧纸钱，末了问他：“朋友？”

一通收拾。青樱给了我一个黑手包，想了想又去卧室把琴抱给我，要我先去车站买票，说：“我把家里地洗一遍，回去车站和你会合。”

大的玻璃对面空间很狭小，人来人往显得有些混，一批人来，一批人去，人间的悲喜剧就在这里上演。我有错觉，恍惚这地方是个舞台，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和别人的角。我的主角就要来了。

男人看了我一，想了下说：“仙人抚我，结发授长生…”汽车发动，碾过淤泥污，去远了，我也想了想，转离开。这句诗的下一句是…误逐世间乐，颇穷理情。＊＊＊十二月一日我起得很早。

只是同样不知我在哪里，我希望有一天，能在某个地方和她相遇。我小心地保留着琴和她的手包，甚至从来都不打开，里面也许有她准备的钱，但那是留给两个人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来。

＊＊＊光帝八年，金动，江城财阀外逃。我在那一年的十一月回到江城。我回来是因为终于找到了青樱的那个同学，她告诉我青樱坐牢了，十二年。

一起下山，男人开奔驰车，同我告别，说：“回去的路不好走，我送你一程吗？”我笑了下摇摇，临转问了他一句：“你后悔吗？”

穿着囚服的青樱很朴素，发剪得齐短，眉已经没了记忆中的灵，却恬然淡雅，她走到我对面，坐下，用手撩了下垂下来的发，抬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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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好吗？她漂亮吗？”“好！”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她很好，非常漂亮！只是她在监狱工作，不能经常见…”青樱就笑起来，圈一红，泪慢慢溢来“那你好可怜！晚上谁陪你睡？”“我抱着琴睡。”

周凌打算跟妻离婚的，跟我过。你不理解吧？可他妻在外面守了他六年，周凌说不，我就怂恿他，说早晚都会知的，那天他就事了…我能理解他妻，该愤怒吧！”

“要不是因为我，或许他还不至于死…”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听上去有沧桑的味：“周凌和我在牢里认识，我经济问题去的，我先来。

她还保留着那一年的报纸，江城晚报光帝二年十月四日，上面一条醒目的新闻…夫妇吵架误杀夫，嫌疑人凌晨自首。打开青樱的手包，里面只放了一叠照片，全赤的她丽一如天使。

刮脸，洗澡，换一合的衣服。数年的颠沛离让我显得像个农民，肤黝黑糙，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英气发的得意青年了，门的时候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母亲脸铁青，却破例没唠叨，只是在我走家门的那一刻悠长地叹了气。

【全书完】

“要是想那个了怎么办？”“有照片。”我把脸贴近玻璃，青樱伸手来，用手指轻轻扫过我的眉，小心翼翼，神情专注，她嘴角上翘着，酒窝显得很，认识她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