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闵来，无邑怜之心，当时则动，至而应， 事起而辨，治可否，昭然明矣。

周而成，而败，明君无之有也。宣而成，隐而败，闇君无之有也。故人君者， 周则谗言至矣，直言反矣；小人迩而君远矣！诗云：“墨以为明，狐狸而苍。” 此言上幽而下险也。君人者，宣则直言至矣，而谗言反矣；君迩而小人远矣！诗 云：“明明在下，赫赫在上。”此言上明而下化也。

译文

大凡人的病，是被事的某一个局所蒙蔽而不明白全局的大理。整治思想就能回到正上来，在偏见与大理两者之间拿不定主意就会疑惑。天下不会有两对立的正确原则，圣人不会有两对立的思想。现在诸侯各国的政治措施不同，各个学派的学说不同，那么必定是有的对、有的错，有的能导致安定、有的会造成混。搞国家的君主，搞学派的学者，这些人的真心没有不想找一条正来为自己服务，只是由于他们对正确的原则既嫉妒又带有偏见，因而别人就能据他们的好去引诱他们。他们偏自己平时积累的学识，只怕听到对自己学识的非议。他们凭自己所偏的学识去观察与自己不同的学说，只怕听到对异己学说的赞。因此，他们与正确的治理原则背而驰了却还自以为是、不能勒。这难不是被事的一个局所蒙蔽而失去了对正的追求吗？如果心思不用在正上，那么白的黑的就是摆在面前而睛也会看不见，雷鼓就在旁敲击而耳朵也会听不，何况对那些被他们视为异端的用心于正的人，就更看不见，听不了。掌握了正确的政治原则的人，搞国家的君主在上面非难他，搞学派的学者在下面非难他，这难不是很可悲的吗？

什么东西会造成蒙蔽？好会造成蒙蔽，憎恶也会造成蒙蔽；只看到开始会造成蒙蔽，只看到终了也会造成蒙蔽；只看到远会造成蒙蔽，只看到近也会造成蒙蔽；知识广博会造成蒙蔽，知识浅陋也会造成蒙蔽；只了解古代会造成蒙蔽，只知现在也会造成蒙蔽。大凡事有不同的对立面的，无不会互造成蒙蔽，这是思想方法上一个普遍的祸害啊。

从前君主中有被蒙蔽的，夏桀、商纣就是。夏桀被末喜、斯观所蒙蔽而不赏识关龙逢，因而使自己思想惑而行为荒唐；商纣被妲己、飞廉所蒙蔽而不赏识微启，因而使自己思想惑而行为荒唐。所以，群臣都抛弃了对他们的忠心而去谋求私利，百姓都怨恨责怪他们而不为他们效劳，贤能优秀的人才都辞官在家而隐居避世，这就是他们丧失九州的土地而使建有宗庙的国都成为废墟的原因。夏桀死在鬲山，商纣的被悬挂在红的旗帜飘带上，他们自己不能预先知自己的过错，而别人又没有谁劝阻他们，这就是蒙蔽的祸害啊。

商汤以夏桀为前车之鉴，所以拿定主意而谨慎地治理国家，因此能够长期地任用伊尹而本又不背离正确的治国原则，这就是他取代夏桀而得到九州的原因。周文王取了商纣王的教训，所以拿定主意而谨慎地治理国家，因此能够长期地任用吕望而本又不背离正确的治国原则，这就是他取代商纣王而得到九州的原因。远方的国家无不送上自己的珍贵品，所以他们的睛能观赏所有的，耳朵能听到各各样的妙音乐，嘴能吃上所有的山珍海味，居各豪华的殿，名字上被加上各好的称号；活着的时候天下人都歌功颂德，死了以后天下人都痛哭涕，这叫极其昌盛伟大。《诗》云：“凤凰翩翩起舞飞翔，它的翅膀像盾牌一样，它的鸣声像箫悠扬。又有凤来又有凰，使王心中喜洋洋。”这就是不被蒙蔽的幸福啊。

从前臣中有被蒙蔽的，唐秧、奚齐就是。唐鞅蒙蔽于追求权势而驱逐了驩，奚齐蒙蔽于争夺政权而加罪于申生。结果唐鞅在宋国被杀，奚齐在晋国被杀。唐鞅驱逐有德才的国相而奚齐加罪于孝顺的兄长，结果自己被杀了，然而仍不明白为什么，这就是蒙蔽的祸害啊。所以，因为贪婪鄙陋而违背正争权夺利却又不遭到危险屈辱灭亡的，从古到今，还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