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他在回避这个话题，就恰到好地说，村支书和村长，都说这是事实，至于说他们讲的事实，到底属不属实，韩局长您可以问问郭长。从韩学仁这儿说，郭梓沁给岔弯村六万块钱这件事到底属不属实另说，就算属实的话，他也确实不知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相信郭梓沁会这么的，而且也明白郭梓沁如此手，意图显然是在隔山打炮，浑摸鱼，借嘴伤人，这心里就不大痛快了，因为他是庙线上土地协调总指挥，哪一了娄，到来算总账的时候，他多少都要兜起一份。

肖长，跑了一天，你也够累的了，要不今晚就歇在县上，石崖畔村的事，下来我亲自理。肖明川犹豫了一下说，韩局长，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还是回镇上吧，有事你随时招呼我，住在这儿，我心里不踏实，万一哪里有事了…韩学仁一看留不下肖明川，就起说，这样的话，你们就赶早往回走吧，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送走肖明川，韩学仁思忖，今晚得空跟任国田聊聊，洪上县境内的事不论是圆了，扁了，方了，瘪了，分寸还不都是吊在他的嘴上？今后该让他动动嘴的时候，就得让他把两片嘴分开，凡事都跟他客客气气，其实也是一见外的被动表现。再说郭梓沁在村里的窟窿，大也好小也罢，到来也只能是任国田这个父母官能填补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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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肖明川起得格外早，他扩展着，迈着悠闲的步走窑院。一凉森森的膻气钻他鼻孔，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举目朝那边张望。路对面，离窑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大大的空场，他知那是用来宰杀羊和易羊的地方，过去空闲时，他曾去遛达过，只是没亲见过杀宰羊。肖明川鼻，又嗅到了一淡淡的血腥味，便穿过路面，悠着两只胳膊，朝空场走去。空场内人畜都不少，易场景抬就能拾到。几个穿制服的收税人，东一西一，不不慢地晃着。在空场西北角上，肖明川看见一个光中年汉，嘴里咬着一把铮亮的尖刀，两粒烟黄的门牙，乍看上去就像嵌在刀背上的两颗宝石，健壮的靠在一辆红托车上，懒散得自在，肖明川猜想，这汉是个屠夫，就走了过去。接下来，肖明川目睹了屠夫边的几个人，你一句我一言，把地上一只待宰杀的羔羊易了，有人要，有人索，有人青睐下。卖羔羊的妇女，脑袋上包块布巾，脸多少有些心疼地递给屠夫五块钱。屠夫收好钱，走过来，拿右脚碰碰羔羊，然后弯腰把羔羊提起来，掂了掂，就从羊嘴里掂了几声惊颤的咩咩声，肖明川上一。屠夫瞥了肖明川一，肖明川没留意，此时他觉得屠夫手里的羔羊，如一团硕大的良棉球，嘭——在屠夫厚实的双掌里绽开了，雪白而柔。屠夫噢了一声，腮帮上的肌条突突了几下，接着双手一悠，就把蓬松的大棉球，抛到了脚边一个低矮的木案上。肖明川心里一颤，脚随之了一下，两只手攥成了拳。

那个木案，在肖明川看来简易而结实，许是因血长期浸泡的缘故，本已经难寻了，惟有四条撑地的木棱上，还挂有新鲜的血迹。肖明川盯着屠夫手里的刀，刀的走路娴熟而捷，还不等他看门，羊颈下，忽地飘一片鲜红。血在地上积聚时，真的就像一段浸了的红丝绸，在风中吃力地摇摆。接下来肖明川惊奇地发现，羔羊的生命，原来不是终结在闪着泪光的眸里，也不是停止在不再合拢的嘴上，而是消失在四只痉挛的蹄上。屠夫朝肖明川笑了笑，埋下来，用刀尖在羔羊左上轻轻一旋，跟着劈开自己的两条，半蹲的架式，把嘴对准刚才下刀的位，将一带着声响的气，顺着划开的羔羊，呼呼死去羔羊的内。此情此景，让肖明川心里疼了一下。疼过后，他下意识地把这只羔羊的命运往自己上拉扯，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人群里的一只羔羊，说不定哪天就得挨上致命一刀。肖明川的情绪顿时低落，摸了摸后脖颈，落下目光，瞧着脚尖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