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五分钟，里昂转过脸问：你想去哪里？

要和我们一块吃晚饭吗？”你知我半邀请你的意思都没有。

用胶带补手。他说：王阿用胶带补仔，补所有的东西。

天是够冷的。我红着鼻对他笑笑。

给你。他给我两只手。

“不，谢谢。很羡慕你们，能常常去音乐会。”理查说“你们是在音乐会上认识的？”

你冷得够呛吧？里昂忽然问我。

镜是王阿的。他说，车上不少东西都是她的。一直想凑到一块给她送去。一直也没送。

便衣福茨像是突然想起一桩急事，果断地站起：“我得先走一步了。”他转向里昂：“改天来欣赏你的歌剧。”

我想他两年前就这样温和地迁就王阿。我说：我不知，我以为你有地方可去。

你想我这个车常有女人坐，是吧？

我怔了怔：什么？

这是王阿的。他说。

我觉到他脸上细腻的笑意。那是王阿在离开他，投奔海青之前为他的最后一件事。

离他的排练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沿街某家灯光幽暗的酒吧在奏音乐，是慢摇，旋律被寒冷的夜晚去，只觉打击乐在人的内脏震。我们走过它的门，正好有人刚去，我看见里面满是洋洋的人影，一些白的肩膀浮在幽暗上面。

他没说什么原因“一直没送”他非常会避开事情重要的地方。车驶停车场。左侧有个竖着的木箱，度恰抵车窗，上面有个横开的小，比邮箱上的投递小几倍。说该往里面扔两块钱。里昂本对收款箱没有知觉。他对许多规范生活环节都没有知觉。车发坦克的声响，在凶狠地低吼，随时要冲去攻打芝加哥。里昂微微在嘴角上用着劲，眉心被两条重的眉挤窄了。他不断扭看着路上过往的车，他脸上的表情像说这些驾八成新的“HONDA”、“TOYOTA”、“VOLVO”的人们惹他反和蔑视：这个庞大而愚蠢的中产阶级，好像真有什么有趣的事等着他们，值当这样行匆匆似的；他们无非是赶路回家，躺在长沙发上看电视或打瞌睡，吃低脂土豆片或无糖冰果冻。他的车猫在那里，终于瞅准一个空档。里昂一踏油门，就潜人了漂。

我的计划也打了。因为我原先也不知我会请你吃晚饭。

没

我看一里昂。他的日里有许多东西要补：该补些营养，该补些和…

是不是呢？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十手指立刻被带一丝意的温所包裹。里昂单薄的温这样直接人了我。手右手的指裂了个，上面裹了一圈透明塑料胶带。胶带在寒冷中变得极；我无意中以它去撩发，到它像刀锋一样在我脸上刮过。

他又说：我当时说，肯定补不牢的。可是，已经两年多了。

“不是。”你知我们没那么雅。“我们不是在音乐会上认识的。你要不要看看菜单？”你明白就好：我的确在撵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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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了两个菜，加上税和小费，共十六块九角。我拿三块九角，在账单上写了我的名字，放在桌上。想了想，把九角币拿回，换成一元钞票，如果里昂问我付这钱是什么名堂，我会把失业的事告诉他。但他一个字也不问。门后他淡淡了声谢，告诉我他已很久没吃这么饱了。

这时我们走到一个“自觉付费”停车场。里昂的车停在里面。一辆七十年代末的“福特”引擎一发动它铺天盖地的轰鸣如同“攻克柏林”车里有年代悠久的革味。我坐到左边座位上，见面前小平台上有个小镜。我拿起镜，又想，我这是什么？赶把它搁回去。这个动作让里昂看见了。

我？他微笑起来：我没有计划赴宴。我怎么知会有人请我吃晚饭。

你本来打算今晚什么？他又问。

你呢？

里昂无所谓地笑一下。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对他的音乐买账，他绝对无所谓。我看着他俩握手，心想里昂要问理查和我的关系，我该说什么。但里昂什么也不问。便衣福茨走了之后，他上坐回去，端起菜单认真读着。似乎刚才是个陌生人向他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