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

什么？我的离开了车座枕垫。

你是不是很怕失业？他睛用力盯着路的红绿灯。他连盯红绿灯也会这样专注。里昂如果没有这样独特的专注表情或许是个相貌平平的人。

我说：你怎么知我失业了？

他把车驶过路，这期间他一直抓着我的注意力。

我当然知。他说，我过去常常失业。我过起码二十家餐馆。一看就知你给炒了鱿鱼。我是过来人，所以要你知没什么可怕的。

车里气充足，我又把脑袋靠回去。

我来的时候路上就想，你一定给炒了鱿鱼。一听你电话上的气就知了。有什么可报复的？

什么报复？我不懂他嘛用这字。但似乎这字用得颇恰当，准确戳在某个痛。

别发愁，这工作一天可以找十个。这糟蹋生命的工作。它也叫工作？它只能算个糊的事由。里昂不不慢地说。

车渐渐加速，但能到它上气不接下气。开了十分钟，里昂把它停在湖滨大边上。他下车，绕到车后，从后排座里拎一个塑料油桶。他掀开车前盖，车和他一块呼白雾气。我钻车门，问他用不用我帮忙。他告诉我谁也帮不上忙，车太老了，开动一会儿，就得给它添些机油。剧烈的寒冷冻得人珠也胀痛起来。我凑着凛冽的路灯光去看里昂，发现他独个在笑，仔细一看，那并不是笑容，是吃力地住寒冷而龇牙咧嘴。西伯利亚的韧生命雪猢和狼，都会生发这类似笑容的龇牙咧嘴。大路上一群群车低啸着奔过，奔往某去捕。里昂的话我基本听不见。我大喊着问他：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大声地重复：我说我一般不用车上的气，一用它更是病百；不然这辆车一般不闹什么别扭。

我声地笑起来，想向他揭一个事实——这哪里还是什么车？早就是一堆废铁了。但我又想到自己连一堆废铁也没有。

里昂回看看我，也笑起来。他明白我笑什么。在这样的酷寒里最好保持麻木的面表情，因为笑是疼痛的，笑把被寒冷冻固的表情撕扯开来。

他大声说：你回到车里去吧。

我说：到车里什么？

他又说：你是不是笑我开一堆废铁不容易？

我说：是不是不容易？

他说：有一次早晨起来，发现车没了。后来在废车理场找到了它。我现在把它停在我公寓附近，每天晚上都得在后车窗上打个招牌，上面写：这并不是废铁。

我说：你编笑话！

他让我替他扶着用纸壳卷成的漏斗，他朝里细细地机油。他不解释他究竟编没编笑话。表情又变得极端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