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如履薄冰,劳拉每回提到安德烈如何劳她的驾、求她陪伴去买订婚钻戒这桩事,我就及时爆发一阵大笑,或大声胡诌一句对某人某的恭维,或瞎编一段我父母的问候。总之立刻掐断劳拉的思路。安德烈的祖母和母亲都有那
烈
大笑,一
即发,任何一个人的笑都会
发她们的。老祖母一条手臂搭在我肩上,
声声叫我“甜品”她指着从礼品盒里取
的一只小陶罐对我说它多么珍贵,里面的蜂
是一群隐士酿的;因为隐士们心灵洁净,又隐居在
山老林,他们酿的蜂
滋味异常地好。她要我嗅一嗅,我便像狗那样打着响鼻地嗅了两下。劳拉正巧又把话题扯到了钻戒上,阿书偏偏要人来疯,
着脚非要“瞻仰”一番。我急中生智地将那罐隐士蜂
一把搂
怀里。再学着
国女人接受礼
时的眉飞
舞、长嘘短叹、受
若惊:哦,太
了!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蜂
!老祖母急着抢白我:这个盛
的陶罐也是隐士们自己烧的!每个罐
都不重样,每件都是艺术品!我说:真的?!老祖母说:我搜集了不少这样的陶罐,从来没见过重复的!我的表情大概接近电影中的女演员——每当她们见到崇拜的偶像时的样于。我瞄一
蜂
罐上的小卡片:是安德烈的母亲赠的。我立刻起
给了母亲一个重大拥抱,说:谢谢!…这么甜
的礼
!阿书这时卖
了一句“莎士比亚”:“把甜
的给甜
的”我突然发现安德烈的母亲和父亲
换了一个古怪的
神,同时所有人都不安地沉默了。我这才看见已到我
边的老
——安德烈的继祖父。老
儿伸
布满老年斑的手,从我手里夺过那罐蜂
。他有一双浑浊的童稚
睛,还有两岁左右的孩
对所有权的认真神态。他说:这是送给我的。我刚刚完成
谢的拥抱,姿势尚未收拢。他又说:你没看卡片上受礼者的名字吗?他微微一笑,完全是个懂
理的孩
在吃了亏或受冷落时的克己微笑。他说:这是我的名字啊。我知
自己的脸红了,也知
在此刻脸红是很糟的。可我拿自己越来越红的脸一
办法也没有。没有一个人
来打圆场,我的窘迫似乎很有
染力,它把每个人都困顿在一个僵局里,坐立不是,哭笑不得,呆看着继祖父两手捧着那罐蜂
,踽踽走回座位。他一共只得到两件礼
,另一件是个计步
,给得过偏
的老人练习走路用的。我刚才险些让他可怜的礼
又损失一半。
“过节是很累人的事。”安全来的人说。他已将表格填得差不多了。
“的确累人。”
“你指填表格还是过节?”
我笑笑说:“都累。活着就累。”
“没错。”他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笑:“这话不该你说。该我这个岁数,这个职业的人说。你正在我们
国外
官的未婚妻,你说累,不大合适。你看,你们定在六个月之后举行婚礼。婚礼之后,你才真正开始
味什么叫‘累’。”
我想他倒真不如看上去那么乏味。我发现自己又朝那张名片上看一。这回看得不那么
虎了,看见了他的名字。他叫约翰。芸芸众生,其中有百分之十的男人名叫约翰。
“你烟吗?”
“不。”
“喝酒吗?”
“不喜喝。不过也不反
。”
“你只需要说‘是’或‘否’。”
“这些也要填到表格里?”
“这些是必要提问。如果你大麻,国务院可要
心了。”
“大麻?”
“你用过吗?‘是’还是‘否’?”
“否。”
“有没有欠账——欠信用卡公司,电话公司的账?”
“也算正式提问?”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