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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2/2)

我们登上二楼一间榻榻米喝茶,静待阿尧烧成灰。

我们俩俩成组,用长筷合捡一骨筒。

我目睹,装着阿尧的盒给送炉里厚重铁门关上时,妈妈肩膀动了起来。

封好,圆筒装方木盒,再蒙上雪白系着纹结苏穗的厚纸,结束,葬仪人朝骨盒微掀帽檐致礼。

斋场一楼,光鉴大理石厅,晶灯,很像饭店。两座焚化炉,见是上的两扇黑铮铮门有着黄烁铜把

我暂歇歇笔,为一佛之逝,门走走。

(全文完)

当日瓦拉那西公营火葬场是一大平台,在上面搭起柴架烧,烧个五、六小时毕,骸烬用竹帚拢畚箕倒到河里,残馀连渣连灰一并扫扫都河去。为了卫生与观瞻,政府免费提供电动焚化炉服务,无印度人问津。

我送焚了阿尧。这只是开始的,第一个。

时间是不可逆的,生命是不可逆的,然则书写的时候,一切不可逆者皆可逆。

啊遍地神像的印度教圣城瓦拉那西,我已在萨耶吉雷电影中看见过。那横亘长岸的岩黄圣阶浸圣河,站在里沐圣的人,跟棚架上蹲满的乌鸦,跟浴毕在岸边一块块铺毯上的诵经人。整个圣阶是座火葬场,对岸沙地无屋只有日

看呀沙暴天空下,都在竞筑天城,吾等不见太久矣。那沌灰的半空中开过去四节蓝白车厢,我跟永桔指其约誓,将来此车正式营运时,我们必得牢记,互相提醒,千万莫搭以免烧死。

日影飞去,我将送焚了一个又一个。好比今天报纸说,费里尼死了。十月的最末一天,台北,秋晴。

九十一劫,三劫有佛,馀劫皆无有佛,甚可怜愍。所以佛世难值,如优昙波罗,时时一有,其人不见。

洁整的葬仪人拨扫骨灰到钢亮方盆中,镊起一只戒指状骨环向我们告示,是这个位置的骨。其形,倒真像一人盘在那里打坐。

都是妈妈教会里的人,妹们围簇着妈妈坐,轻松笑谈。男丁三五名,一名是妈妈生母那边的侄,此外无亲属。妈妈从小过继给他姨母,姨父赘。那年回日本,因家中男人皆死,她照顾姨母,不久生母也搬回来老屋住。老妹俩患老年痴呆症,有时把大便抹在墙上,或走失到邻村跌落沟边。妈妈继承了老屋,老母亲们死后,卖掉老屋,换到现在的式小洋房。我变成妈妈家的代表,送阿尧火焚。

二十分钟罢,我们下楼。

朝圣团起得来早的人也坐了一船,团主连日帮人气甚弱所以船了。

边两位妍佻女弟,太空战士般穿著羽绒夹克,油脂下面筒球鞋,左右护法保驾他。朝圣团每事问卜,遇庙必求,且团主喝馀之也要争取来储于己壶中,我羡慕他们是如此俗世里的肯定者。他们云游异域灵区,却比他们所属社会里的任何人都更是中,现实拥护者。

我们下楼敬候炉前,门启开,炉仍通红。盒来,烧成灰的阿尧隐约排成一直行,就像一平放在地上燃尽的线香二行灰,比我所想的要少得多,少很多。

我不会忘记,医护人员来掀开阿尧被单时,我看见他已死的,被滋噬光了的骸,什么都不剩。唯有,两个大膝盖骨,和赘赘如垒的。那一大包,是骸上唯一仅有的,故而显得朋硕无比令人诧异极了。

因此书写,仍然在继续中。

我一阵血上冲,心还是惊。

妈妈几次哭,永远是折迭整齐的手帕在右边,左边,至多三回,就止了泪。她穿墨和服,泪也像能乐舞台上的,是个手势,舞蹈,象征。

我在瓦拉那西,清晨大雾渡恒河。我买了两卷菩提叶包住的金盏,叶有一星星腊油,燃了火苗放在上飘走。雾里火苗,一朵朵离了船,散开,条起即灭,剩下亮黄艳

。而我来到印度,是佛教早已无踪的印度。释迦后千馀年,阿拉伯人侵,僧人并婆罗门教,越五百年,佛教便从印度消失了。

那儿胚布密裹的香油尸,女是橙红桃红,男是白,孩童黄,担来圣河泡净,之后于岸边架起柴草焚烧。十步五步一摊,几名亲族聚守火堆烧成尽,日以继夜,煜煜瞳瞳,毗连成市。在此火葬,费用付给一个名叫吉特的家族,世袭制,不政府事。城中,沿岸,林立红砖楼房是请待死客栈,隔间为无数个小窟窿,住着迢迢来此的待死者及其亲人。

我困惑于妈妈安详之脸。一如嘉宝垂目的四分之三倾斜的脸,总令费里尼一代人在望见这样一张脸时,不由得不想到最后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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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捧着,回到了福生家。

我看见,圣河恒河,生者到这里沐浴净,死者涤魂升天。这里的神并非象征呢,是真正的有神?神真正的住在这里?雾河漂着火苗和,像诸多魂,诸多生灵,有有相,如此实的生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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