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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的碎片middot;序(2/2)

然而,我们终究已经不是孩。从生理年龄和文化年龄来说都是如此。我们的文化年龄和一个文明古国的历史相依相。称为文明古国,至少说明在我们国家文明和蒙昧、野蛮的战由来已久。战的双方倒下前最终都面对后代,因此我们上密藏着它们的无数遗嘱。我们是一场漫长战的遗留,我们一生下来就不是孩,真的。我们要推车,双手经络不畅;我们要爬山,两踉跄蹒跚。我们有权利在古战场的废墟上寻找和选择,却不能冒充一个天外来客般的无邪赤,伪造什么也不必承担的轻松和活泼。

我们的故乡也许是一个曾经很成的地方,它的“大”不知碎于何时,碎得如此透彻,像轰然山崩,也像渐然家倾。为了不使后代看到这痕迹而伤心,连所有的碎片也被湖淹没了。区区如我,至多是一枚不知如何来到岸上的带有某文明光泽的碎片罢了。没有资格跻某个遗址等待挖掘,只求在某重温和反思中约略懂得自。已经碎了,不怕再碎,只求在与蒙昧和野蛮的搏斗中碎得于心无愧。无法躲藏于家乡的湖底,那就陈之于异乡的街市吧,即便被人踢来踢去,也能铿然有声。偶尔有哪个路人注意到这声音了,那就顺便让他看看一小片洁白和明亮。

剥除文明的最后结果,就是容忍邪恶,无视暴,文明被撕成了碎片,任人搓和踩踏。人类历史上一切由人类自己造成的悲剧,大半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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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有理,每一个理都说得通,但这些理的总和却是卑劣。这说明,社会上万事万各自的理由组合不成文明。文明是对琐碎实利的超越,是对各个自圆其说的角落的总协调,是对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的基元原则的普及,是对于日常迷顿状态的人们的提醒。然而,这超越、协调、普及、提醒都是的,非常容易被消解。以上这个事件证明,消解文明的日常理由往往要比建立文明的理由充分。这便决定,文明的传播是一个艰难困苦、甚至是忍辱负重的过程。

们推车,我想,要谢他们的老师,谢安徒生和诸多丽童话的构建者,也要谢他们的父母,这些父母自己有可能已成了不肯推车的大人,但他们心底还会埋藏着一个有关善的梦影,在教育孩时常常会于自的品行。熙熙攘攘的大街,人类拥挤的河,生命密集的走廊,一双双稚的小手推动着一群躲在钢板里的表情漠然的大人,这件事实在是一会让人思虑再三的象征造型。人类的童年和成年,竟是这样一个结构?文明的建造和失落,竟是如此快速?我们不能不惶恐,今天天喜地地推着车的孩,会不会过几年也成了不推车的一群?社会阅历和生活经验,难只会教会他们剥除文明?

那么,我们究竟是什么呢?



但是,文明的火会不会在漠然者的心重新燃?文明的前提会不会使他们悄然收起振振有词的各自理由?说来,我们的一切文化行为会不会在人们心中产生真正的积极反应?这正是我多年来最为苦恼的难题。去年在哈尔滨,诗人李琦给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一群文化人游长白山,路遇一位外国少年背着帐篷准备到山上野营,这位已经很劳累的少年手上还挎着一个塑料袋,边爬山边拾捡着沿路的废纸、果、空罐。他腼腆地告诉那些文化人,从小在书本中就知了长白山,这是他梦中的山,当然要把它收拾净。他离开文化人独自继续爬山,捡垃圾去了,文化人上了大客车,但大家都长久地沉默着。过了很久,气氛纔重新放松起来,其中有一位随手把一块果丢向窗外,车上的其它人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齐声喝:『你还是人吗?!”



大的哲人也无力宣称,他可以从整上营造一文明。人们能的极致,也就是为社会和历史提供一些约定俗成的起码前提。这些前提,是人的公理、义的基石、文化的共识、理门,也就是世俗社会所谓的常情常理。没有这一切,社会无以构成,人类无以自存,因此,所有良知未泯的文化人都应该来参与构建文明前提的事业。当然很吃力,就像那些孩,推不动还要推,推动那么多漠然者,推动那么大的一个钢壳,在闹市间缓缓前。是示范,也是自救,因为有那么多的理由诱使我们成为不推车的一群。推了,也就有了一个自我定位,即便今后背弃,也不会像别人那样轻易。

再找司机参加讨论,一位司机说,车好不容易发动之后要开一程纔能停下,看看那些推车人追不上也就不停了…

这个在长白山上踽踽独行的外国少年的影一直在我前晃动。我终于明白,一切有志于传播文明的人至多也就是这个孩,孤独地爬山,默默地拾捡,既没有表演意识也没有抱怨情绪,只是暂时地清理了一条路,净一座山。明天也许还会被脏,但今天还要拾捡。什么时候被几个有心人看到,引发起有关“你还是人吗”的人本主义的思考,这真是可以满足了。

——正是这番意思,使本书有了现在的标题。(一九九四年四月)

我在《乡关何》一文中作了这样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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