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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5)

鸟直盯着院长,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可是院长没有立即说明情况,而是从脏皱皱的白大褂衣袋里摸烟斗,往里填起了烟草。他是一个胖如桶的矮个,因胖过度而不堪重负。从敞开的白大衣可以看到他的像骆驼背一样须密,和腮已无须说,他的颌下搭拉的上也长满了胡碴。今天早上,他连刮胡的工夫都没腾来,也就是说,从昨天午后开始,他一直在为鸟的孩而奋力工作。鸟满怀激地想。但他发现这位多的男神态诡秘,形迹可疑,因此更觉得放心不下。着烟斗的院长烘烘的肤下面一耸一耸地鼓动着,让人觉得其中地压抑着某不可等闲视之的东西。

“没有,现在正哭得来劲,浑动得也很有劲呢。”鸟听到了岳母的一声极其庄重着某暗示的叹息。如果她不是用袖掩住了嘴,那叹息会像一个喝过量了的男人打的嗝,回声震,说不定鸟和医生都会撞得趔趔趄趄。岳母是真的不上气呢,还是为了让鸟预想到他们夫妇所陷的泥沼而有意递个信儿呢?

“那么,看看实吧。”

“哎,哎。”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他是医院院长,鸟曾经看见他在的妻旁洗手)似乎从鸟的话音里嗅攻的味,他带有几分防御的准备,这样应答。

院长的烟斗终于从渍渍的厚嘴移到圆鼓如球的胖手掌上,随即猝然转睛盯住鸟,拉开和当时的气氛颇不相宜的大嗓门问:

在诊疗室前,鸟气,走光线暗淡的室内,对着几张在这里等着他的眉目不清的面孔,声音嘶哑地说:“我是孩的父亲。”鸟内心则颇觉奇怪:为什么不开灯呢?

“是啊,猛的一看,肯定会吃惊的啊。当时我也吃了一惊。”院长说完,厚厚的睑意外地闪一丝孩般羞涩的笑。而正是这丝窃笑,重新唤起了鸟

随后,鸟看到,岳母用衣袖掩着嘴坐在那里,像要止住呕吐一样。鸟走到她的边,在近旁的椅上坐下。透的衣服地贴在脊背和肤上。和刚才闯车棚时的野相完全不同,现在,鸟浑瑟瑟战抖,像一只伶仃孤苦的小

“先看看实吗?”

“我是孩的父亲。”鸟焦燥地重复说,声音里明显受到了威吓的不安。

鸟探伸腰,伏下,把全重都压到自行车脚蹬上,加速前。梦中那无路可逃的情绪油然复生。但鸟是在疾速前行。他的肩膀碰断了银杏树细细的树枝,断碴儿像弹条一样弹过来,刮伤了他的耳朵。然而,鸟没有放慢速度。雨滴簌簌,从阵阵作痛的耳边掠过。驶医院的停车棚,鸟把制动手闸得直响,如同自己发的叫声。他浑淋得像一只落狗。鸟抖动,甩去上的滴,同时陷错觉:他到自己跑了相当遥远的路。

“已经死了吗?”鸟焦急地问。

院长又重复说,坐在他右侧的年轻医生立刻站立起来。他是一个瘦个儿,颧骨突的脸,左右两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均衡。一只睛焦燥而谨慎,另一只则温和而静谧。鸟随着年轻医生的动作抬起,又吃惊地重新坐下,他发现,年轻医生那只温静好看的睛是玻璃的。

“不,在看之前,请您先给说明一下。”鸟念念不忘反驳医生“实”的用语,用受惊吓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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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支撑着一块块绿的海。如果这些海一齐冲决,鸟和自行车大概都要淹到味清香的洪里。鸟觉到了这些树木对自己的威胁。的树梢上摇曳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鸟透过树梢的夹隙眺望东边的天空,那里灰黑一片,但底里似乎渗淡淡的桃红。天空一副卑微而羞涩的神态,云却像猛犬一样野地奔腾。几只长尾蓝鸟像野猫似的从鸟的前大摇大摆地穿过,惊得他慌无措;鸟发现,蓝鸟淡青的尾上,聚集着银似的滴。鸟觉得自己太容易受惊了,而自己的睛、耳朵、鼻觉又过于锐了。他茫然不知所以地想:这是不吉之兆。他沉醉不醒的那段时间里就曾经是这样的。

鸟的睛很快就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他看到,三个审问官似的医生绷着脸一言不发,目光审慎地盯着自己。如果说,法审问官的都悬挂着象征法律权威的国旗,那么,对于诊疗室里的审问官们来说,后的彩解剖图就是象征他们的法律权威的旗帜。

院长一副惊讶的神情,他不明白鸟为什么会这样理解。接着,他的脸上浮现暧昧的微笑,抵消了刚才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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