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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2/4)

四老爷经常对揭发他隐私的五老妈说,弟妹,你别胡说八。五老妈当场就反驳,怎么是胡说八?你们这些臭汉,拤着狗尾,今天去戳东村的闺女,明天去攘西村的媳妇,撇下自己的老婆熬着,蚊虻蛆虫还想着对呢,四嫂可是个活蹦的女人,四老爷,你不是好东西。

秋冬喝晚茶的夜晚,夏乘凉的夜晚,五老妈对四老爷淋漓尽致的批驳是彩的保留节目,我们这些晚辈被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往往胡思想。那个闹蝗灾的年代,那个一边闹蝗灾一边闹兵的年代,彩斑斓,令人神往。

四老爷自己说他从结婚的第一夜就不喜四老妈,因为四老妈的嘴里有一铜锈般的味。四老爷曾经劝告四老妈象所有嫁到这个家族里的女一样学会咀嚼茅草,四老妈断然拒绝。我的母亲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四老妈说话的声音和说话时的神态。从母亲的表演里,我知四老妈是个刚烈的、大、嗓音洪亮的女人。她肤白皙,房很大,照现代标准,应该算一的女人,可是四老爷偏偏不喜她。母亲说每当四老爷劝她吃茅草治疗嘴里的铜锈味时,她就臭骂四老爷:驴杂,想让老娘当驴呀?

四老妈脸通红了。四老妈脸雪白了。四老妈衣衫整洁,发上刚抹了刨光明溜。她一手拿着一碗显得有张。

被蝗虫土撩拨起的兴奋心情使村里的大街小巷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彩,四老爷骑着风尘仆仆的小驴走自家的胡同时,听到了锔锅匠拖长腔调唱着:锔锅喽锔盆吧——这一声净浑厚的歌唱象一的火在四老爷纷纷攘攘如蝗虫爬动的思绪里,使他从迷的鬼神的世界回到了人的世界,他到灼的痛苦。锔锅匠正在他的家门徘徊着。炎照,夏天突然降临,门的柳树垂丧气,暗红的柳木的碎屑是天生幼虫的粪便一簇簇粘在树上,极象土的蝗虫。锔锅匠用又宽又长的暗红扁担挑着锔锅碗瓢盆的家什在柳树附近徘徊,肩上的蓝大披布好象乌鸦的翅膀,他着暗红脯。看到四老爷骑驴归来,锔锅匠怔了一下,然后泰然自若地往前走去。他继续唱着那单调油的歌。从他的歌唱声中,四老爷听不他有一丝一毫心虚,四老爷到被侮辱的愤怒。

一切都被四老爷盯在里,当天刚开始时,锔锅匠悠扬的招徕生意的歌唱声在胡同里频繁响起,四老爷心里就有了数。以后,家中锅碗瓢盆的频繁破裂和四老妈一听到锔锅匠的歌唱声就脸微红忸怩不安的样,更使四老爷有成竹,他知,剩下的事情就是抓抓双了。

四老爷说他一闻到四老妈嘴里的铜臭味不成男女的事儿,所以他从来没有喜过这个女人。族里五老爷的遗孀五老妈当场戳穿四老爷的谎言,五老妈说:四哥,别昧着良心说话,你和四嫂刚成亲那年,连晌午里的歇响也是搂抱在一块的,啧啧,大的天,满的臭汗粘糊糊的,你们搂在一起也不嫌,你也不嫌她嘴里有铜臭!你是勾搭上了那个穿红袄的小媳妇才嫌弃四嫂的,你们兄弟们都是一样的狐,我们没象四嫂一样偷个汉,我们真是太老实了!

哼,四老爷从牙里呲冷气,撇着嘴,毒地打量着四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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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妈端着一个摔成两的黑碗来,与正要门的四老爷撞了一个满怀。

火光曾经那样鲜明地照亮过祖先们的脸,关于烈火的印象,今天照耀着家族成员们的灵魂。

四老爷发现蝗虫土的那天晚上,终天捉拿住了四老妈的情人——村的锔锅匠李大人。这个重大的收获使四老爷兴奋又恼怒——尽这是一个颇似谋诡计、四老爷有意制造或等待日久的收获,但四老爷亮灯火,看到蹲在炕角上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的、赤的四老妈和年轻力壮的李大人时,他的膛里还是燃烧起一恼怒、嫉妒的烈火。四老爷是提着一新鲜的槐树杈屋里的,树杈带着尖利的黑刺、柔的绿叶,端分十几枝丫,蓬松着象一把大扫帚——这是一件真正的兵,古名“狼筅”是骑兵的克星。

四老爷把疲惫不堪的驴拴在柳树上,驴张开嘴去啃树,它翻着嘴,龇着雪白的长牙烦躁地啃着被它啃得破破烂烂的树,好象啃树是四老爷分给它的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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