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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9/10)

信可以写,但是话要委婉,不能脑发。肖卓然哪里听得去?当即找来几张方纸,呼哧呼哧地写了几页,措辞激烈,满腔情绪溢于言表。写好之后,本不容舒云舒废话,即叫通信员送到一三五师师“火速军邮”

两天下来,肖卓然就瘦了,胡拉碴,骨骨碌碌,沉得怕人,同原先那个山崩于前不、雷鸣于后不惊的、有成竹的、自信的青年革命者判若两人。肖卓然的情况是程先觉告诉汪亦适的。程先觉的表情让汪亦适到他有幸灾乐祸。程先觉说,人吃五谷杂粮,谁都有肋,这回我们的肖队长也沉不住气了。汪亦适说,这么说,你们那个破落地主家没有什么问题了?程先觉说,我们家早就衰败了,要不,在江淮医科学校里,我怎么老占你们的便宜呢?翁失,焉知非福,我们家最多定个中农,我们不怕土改。汪亦适说,有钱人不等于都是罪犯,君财,取之有,有的财富是劳动所得,未必都是赃。你们家虽然衰落了,不等于没有剥削,你不要兴得太早。程先觉说,亦适兄,你也别想看我们家的笑话。在我们“四条蚂蚱”中间,就算我们家被划成地主资本家反革命,还有你们这些更有钱的家垫底呢,就是杀,排队我也排在最后。

这边国内土改和镇压反革命运动带来的思想波动还没有平息,上面一个文件下来,又要搞战地“三反五反”汪亦适居然成了“小老虎”他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第一,他有一个半导收音机,这是他在决定参加志愿军之后,了三十块银圆兑换成人民币新币托人从上海买的。第二,他有一个留声机,这是伤员到成团长从战场上缴获的玩意儿,到成不会使用,派人送到705医疗队“给汪医生解个闷儿”汪医生本想退回,但是送洋机的通信员转就不见人影了,汪亦适丢舍不得丢,用没法用,背着这个没有唱片从而也没有声音的破留声机转战南北,这回终于派上用场了,给他当上“小老虎”助了一臂之力。第三,他有一个照相机,这还是四年前他的哥哥汪列斯从德国留学回来送给他的。老大的卡尔相机,他也带到战场上来了,本来是想用它拍摄一些外科手术照片,以作资料,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用不大,因为缺乏显影定影设备,而且多数时间在坑里,没有电没法用。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箱、一双鞋。鞋是用来穿西服的,到了朝鲜战场之后,西服连一次也没有穿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扔掉也是不可能的。综合以上私人品,揭发人给他归纳了一个别致的罪名——三机二,即收音机、留声机、照相机、箱、鞋。

匿名揭发信说,汪亦适同志是典型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他占有战利品不说,还浪费了大量的力财力。每次队转战,他都要动用一。如果用这驮载伤病员,就会减轻伤病员的负担,从而增力,从而…而他,却用骡驮载他的这些资产阶级私人品,这是对阶级兄弟缺乏情的表现,这是对革命的抗援朝战争态度不积极的表现…如此七上纲八上线,汪亦适差不多就该上军事法了。

好在有肖卓然挡驾。肖卓然那些天情绪反常地差,不知他倚仗什么,对于“三反五反”运动指导小组的态度怪气。肖卓然对运动指导小组长邱山新说,汪亦适算什么老虎?他那留声机是我让他留下的,是为了放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给伤病员听的。他那个收音机是我让他买的,是为了收听主席的声音的。他那个照相机是我让他带来的,是为了拍摄手术资料用的。他的问题就是二,但鞋都是他自己的财产,而且没有用过公家的骡。你们看着定。邱山新其实也不想找麻烦,坑里打老虎“三反五反”主要都是针对级领导的人员,对知识分的政策相对宽松,所以汪亦适的“小老虎”最终徒有虚名,但是“三机二”的绰号却从此传开了。

这件事情过后,肖卓然对汪亦适说,老兄,我都泥菩萨过河——自难保了,还帮你解脱,你连个谢的话都没有。汪亦适说,我为什么要谢?我本来就不是老虎肖卓然说,岂有此理,你怎么不是老虎?你本来就是老虎。你看看,全医疗队,不,全一三五师,从战士到师长,除了你,还有谁有“三机二”!还有谁成天把梳得油光!还有谁隔三差五就用皂把衬衣领洗得雪白!还有谁一天刷两次牙!还有谁敢公开叫嚷要洗澡!在红河谷那次,源那么张,你居然还洗脸!你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资产阶级分!汪亦适说,我又不是猪,我为什么不能洗脸?肖卓然说,你要搞清楚,那滴滴的,都是我们的战士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汪亦适说,我比你清楚得很,我们跟军达成协议了,我们的战士去取,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肖卓然说,那也不能用洗脸,我们的战士又打仗,又行军,还要负担资,极度劳累。你怎么忍心用他们的血汗洗脸!汪亦适说,那好,以后不遇到什么情况,我都自己取洗脸。肖卓然说,你看着办!

肖卓然替汪亦适解了围,汪亦适不仅没有谢的表示,相反还给肖卓然提了几条意见,譬如好大喜功,请求任务不切合实际等。其中典型的例就是每次战斗任务中,医疗队的置总是调靠前靠前再靠前。肖卓然说,我们医疗队担负火线救护,哪里打仗我们就应该现在哪里。难你想躲得远远的?汪亦适说,医疗队毕竟是医疗队,靠前置可以,但是撤退的时候一定要有保障。把医疗队置在一线,救护倒是方便,一旦转移,措手不及,好几次差被包了饺,组织撤离又给大队增添很多累赘。红河谷那次,就是一个教训。肖卓然不悦地说,亦适,我不知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话。红河谷那次是个特殊情况。我们的队并不是总是撤退,并不是总是要遇险。一方面我们的队经常开展攻战斗,攻战斗我们医疗队就要随时跟。就是防御战斗,我们的队也会随时反攻,随时开展小击,我们医疗队还是必须跟上。你不懂军事,这个意见我不能接受。汪亦适说,我是不懂军事,可是你也不懂。你不能把我们医疗队老是摆在一线。肖卓然说,亦适,这个问题以后不要再说了,说去别的同志会有误解。

汪亦适说,你明说吧,你是不是认为我贪生怕死?我是怕死,但是我并不贪生,我们不能无谓的牺牲。肖卓然说,没有什么无谓的牺牲,在战场上,怎么牺牲都是有贡献的。啊,这个问题不谈了。这次谈话,让汪亦适心里很不痛快。他觉肖卓然越来越听不忠告了。自从红河谷突围之后,这个病就越来越突。他想找舒云舒谈谈,转念一想,又算了。

“三反五反”搞了一段时间,新的作战任务又来了,队一边行军一边“打老虎”有一次途中休息,肖卓然和舒云舒正在搭建帐篷,舒雨霏打路过,驻足观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近了帐篷,把肖卓然喊了来,说是要单独跟他谈谈。肖卓然跟舒雨霏走到一棵树下,忐忑不安地问,大,有何吩咐?舒雨霏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注意一,最好分开住。肖卓然丈二和尚摸不着脑,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嘿嘿一笑说,大,我和云舒是夫妻,难得有在一起的机会,你怎么能让我们分开?老话说宁肯拆庙千座,不拆鸳鸯一对。舒雨霏说,你看看云舒现在这样,都是你蹂躏的。你不能光顾自己快活,就不云舒的死活。一次产,相当于大病一场。如果你再让她怀,那你就不是人了。肖卓然脸上讪讪的,很尴尬,支支吾吾地说,大,你说得对。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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